不是相对无言,而是相对不能言。
南舟懂陈诗眼里的泪为何打转不停,陈诗懂南舟眼眶为何微微发红。
陈诗头向下一低,靠在南舟肩上,左右来回轻蹭,蹭去眼里的泪,小声问:“新年快乐吗?”
南舟缓慢抬起右手,想去揉陈诗脑袋,但那手抬不起来,压着她的不止是责任和道德,还有周晚之爱她时的脸庞。
手在风中直打颤。
最终,她用想去揉陈诗脑袋的手,推开了陈诗。
陈诗眼里的难过瞬间溢出来了,变成一行浑浊的眼泪,挂在脸庞。
南舟很想伸手接住陈诗的眼泪,但她不能,她只能冷眼旁观陈诗的难过,然后言不由衷一句话,“陈诗,你在跟长辈拜年,你该叫我一声姑姑的。”
陈诗局促地笑了两下,胡乱抹去脸上狼狈的泪水,开口讲话时声音里哭腔是那样明显。
“行,刚才是我失礼数了,那我重新说一遍,姑姑,新年快乐。”
她朝南舟伸出手,开玩笑语气说:“我都拜年了,那我有红包吗?”
“有。”
南舟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塞到陈诗手里,指尖不经意相触,她没有很快缩回手,指尖似乎在陈诗掌心留恋三四秒,这才克制着收回。
她迈开步子走了。
陈诗不舍地看着她的背影。
南舟这个人,像一张网,复杂,难解。像一片汪洋,深沉,神秘。
陈诗惧怕这种强大气场,她退出去两步,打算撒腿就跑,像远离喜欢她的人一样,远离她喜欢的人。
这时,南舟的声音穿透厚厚云雾,浩浩荡荡从高空坠落,四面八方飘进陈诗耳朵里。
“新年快乐,小诗。”
小诗不是什么稀奇的昵称,有很多人这么叫陈诗,可是这两个字从南舟口中说出,陈诗心跳慢了好几拍,像是经历了一次轰轰烈烈的表白,心动不已。
这一刻,陈诗站在天地之外,站在解不开的网里,站在深不见底的汪洋里,和南舟一起。
这一刻,陈诗站在阳光和黑暗之间,站在南舟孤独的世界门口,南舟拚命推她出去,她偏不,而是毫不犹豫地向前迈出一步,从光里迈进黑暗里,抛弃爱她的全世界,选择了孤零零的南舟。
南舟不需要,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诗打开那个厚厚的红包,抖出几十张红票子和一张上下对折,再左右对折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