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兔子灯的材料,中秋那夜娘娘说最喜欢兔子灯,先帝曾答应每年送一只给您,微臣便想,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先帝不在了,太后娘娘有手有脚,喜欢的话自己做不就是了?故此微臣向街边摆摊的老师傅学了本领,进宫来传授娘娘。”
“……厉害!”
龚纾抚掌而笑,急急催温湛教她。
二人并肩而坐,一个剪纸,一个编竹条,一个上色,一个糊胶,抛开君臣男女,浮生偷得半日闲,在坤宁宫中合力做兔子灯,成品不尽如人意。
“太傅做的兔子,左右脸大小不对称。”小太后皱眉嫌弃。
“娘娘所绘花纹,左边身子与右边也对不上啊,耳朵还剪缺了一块。”
被攻击的龚纾恼羞成怒,忿忿娇嗔:“这只小兔子没有先帝送我的精致漂亮,又丑又破!”
温湛胸口一滞,肋下隐隐作痛,默默拿起小丑兔。
“娘娘说的是,那臣带回家去,练好手艺再来。”
“等等!”
龚纾自知失言,慌忙从他手里把丑兔子又抢了回去,咬着下唇,委屈嗫嚅。
“……不给。”
“不是说又丑又破么。”
“又丑又破本宫也喜欢。”
小太后把这只兔子灯捧在掌心,垂眸细看,嘴角不自觉地露出温柔笑意,她将它小心收好,放在恪桓送她的两只小兔灯笼边上,与它们平起平坐。
某人一言不发,脉脉注视她做这一切,看到她把丑兔子和最心爱的那只放一起,脑中思绪杂乱无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术业有专攻,咱们太傅还是动脑子拿笔杆子的功夫厉害些。纸灯笼本宫已经学会了,下回再做一个好看的,赠与太傅。”
“多谢娘娘心意,不过微臣有自知之明,非但做东西不在行,拿笔杆子也不太行,字远不如娘娘的清隽秀丽。”
龚纾小脸一红,脑袋摇成拨浪鼓。
“太傅过谦了,我的字不行。”
“娘娘才是过谦,不信大家写了,拿出来比比。”
“比比就比比!”
温湛绷紧脑子里的弦,提笔写下“无微不烛”,手腕有些硬,字比平日里更僵,十分懊恼,胸口愈加烦闷。
而小太后却从容不迫,游刃有余,从他手中接过笔,低头书写。
金丝滚边袖口拂过某人手指,酥痒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