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改税制,会增加刑案,会增加流民,地方乡绅或许会聚众闹事抗法,会令国家震荡,也可能阻力太大无法推行。
所以要刑部大理寺修改刑律,妥善处置;要兵部安排卫所增兵,以备不时之需应对民变;要吏部据实情增减地方官员胥吏;要户部掌管银税分配余田;还可能要工部调整采买,造屋舍。
他如愚公移山般,花了一年多,一步一步推行,观测出现的问题不断细调,而不是一鼓作气,将所有的革新一股脑全部强行压下去,逼地方照办,直到今日,才终于把整个计划告诉所有人。
“变革牵扯繁多,无法一蹴而就,切不可贪功心急。”
众人废寝忘食,商讨了一整日,龚肃羽离去前留下这句话,龚纾明白,这是父亲在嘱咐她。
温湛及时拦住首辅,请他去值房小坐,喝口茶歇歇。
龚肃羽的视线从女儿殷切的小脸上扫过,踟蹰片刻,颔首应下。
小太后果然来了,她悄然入内,宫婢内侍们关上房门,只留他们父女两。
“父亲……”她怯怯地喊他。
龚肃羽深吸一口气,心脏钝痛,低下头去不忍直视女儿,是他的错,即便她余恨未消,今日必要撒在他这个亲爹身上,也是理所当然。
“娘娘有何吩咐,请说。”
他果然还在生气,龚纾只觉好似被父母遗弃,如坠冰窖,浑身冷得打颤,悲从中来。
她不及深思,跑过去扑进父亲怀中,死死抓住他的衣裳,哭闹央求。
“父亲别生我气了,纾儿已经知错了,爹爹别不要我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