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皇上他……他对皇后娘娘思念非常,我只说两句话,恳求夫人通融。”
龚绥见温湛神色悲戚,早已猜出因由,叹息着从他手中把小太子抱了过去,怆然泪目。
“……可怜的孩子。温大人,不是我不让你见娘娘,纾儿她……她其实一直都不太好,不思饮食,日夜头痛,恹恹的一天说不到三句话,昨日闹着要去见皇上,一下床便血流不止,太医吩咐再不能让她乱动乱跑了,一定要安心静养。
我怕她……怕她知道……温大人,她还年轻,又才过了产子的鬼门关,此生恐怕不会再生第二个了,这次月子不做好,落下的病会缠她一辈子。”
他心疼学生,人家心疼妹妹,二人相顾无言,谁也说不清到底该怎么做才对。
但温湛很清楚错过最后一面的滋味,心病同样会缠一辈子,痛一辈子,无药可医。
“夫人可否允我在帘子外边和娘娘问个安,告诉她我回来了。”
龚绥点点头,似有深意地说:“那自然无妨,妾身只是遵父母嘱托照顾妹妹,管不到有皇命在身的温大人。”
“多谢夫人体谅。”
温湛对龚绥的让步感激不尽,抱手作揖,随她来到皇后寝卧外间,隔帘躬身道:“启禀皇后娘娘,臣温湛今日抵京,奉陛下之命,阁老之托,特来向娘娘请安。”
“温大人?”
小皇后的声音充满惊喜,“恭喜大人得胜回朝,皇上盼了很久了,你是从他那儿来的吗?皇上御体可还安康?病养得怎样了?”
“谢娘娘,臣的确自乾清宫而来,娘娘何出此问,最近没见过圣上吗?”
“他们说他政务繁忙,没空来看我,可他答应会来的。皇上真的很忙吗?他气色如何?有没有说起我?”
她听上去郁郁不乐,心有怨气,也不知道南疆反叛,哥哥受困敌营,看来所有不好的消息都被阻断了,小皇后出不了房门,与世隔绝。
“……原来如此,不过据微臣所知,皇上绝非言而无信之人,就在方才,还对臣絮叨说,答应过娘娘这个,答应过娘娘那个,他都记得。”
温湛看看龚绥,不再多言,免得对方难做,很突兀地告辞了,皇后的问题,他一个也没回答。
但就这两句话,已然证实了龚纾心中的怀疑,她不相信恪桓会因忙于朝政不来看她,他们一定有事瞒她,只是她身体虚弱,昨日实在按耐不住哭闹了一场,还没跨出房门,裤子就红了,还有血块流出来。
太医说恶露未净,本来已有松动的长姐,又把她摁回床上,再也不肯让她下来乱走。
她问皇帝的病,温湛不答,若恪桓身体无碍,为什么他不答?她抱怨皇帝答应来看她却没来,温湛说恪桓都记得,记得却不来,是来不了?
他虽未明说,但字里行间都是“皇上想见你”。
等入夜吧,今晚守夜的是珞瑜和景荟,是她的心腹,她们不怕长姐,也不听常保的,只忠于她。白天挣不过坤宁宫一众奴仆,夜里他们睡了,珞瑜景荟就可以帮她偷偷溜出去。
无论如何,多少血,什么病,她一定要见他,要到他身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