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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翰义的语气十分强硬,并且引发了在座众人的大部分认可,还恰到好处地给家主沈亦扬拉了一波不满。

毕竟当初沈翰义主张要派人去调查初味轩的情况,而沈亦扬却没有将这件事重视起来,反倒觉得沈翰义太过小题大做。

而如今事实摆在眼前,沈家第四代的领军人物沈斌,在初味轩手中狠狠地栽了一个跟头。

347 回村拜年

大年初三,一大早,薛壮便套好马车,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搬上车放好,带着夏月初一起去参顶子村拜年。

薛家那边虽然没什么情分,但是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一点的,而去崔家询问老山参的事儿才是此行的重点,还要去给陈婶和张猎户拜年。

马车到了参顶子村之后,薛壮刚下车,转身准备扶夏月初下来,院子里就听到动静,薛力和薛勇一股脑地跑出来迎。

两个人出了门也不打招呼,全都直奔车厢而去,想要看看里头都带了什么东西。

薛壮让夏月初靠边站好,抬手将二人拦住,皱眉道:「大过年的,难道这就是家里的待客之道不成?如今家都分了,就算拜年我也该先去给爹拜年,你们急个什么?」

薛勇趁着刚才夏月初下车的空檔,其实已经看到了车里放了不少东西,所以这会儿虽然听着薛壮的话心里头也不痛快,但他素来油滑,面上丝毫不显,只盘算着该怎么多占些便宜。

薛力却有些挂不住脸,不过还算识趣,没有当场跟薛壮吵起来,语气不算太好地说:「出来帮你提东西还不好?车上那么多东西,你俩一次又拿不动。」

薛壮回身从车里拿出最靠外的两个提盒,便将车门关上落锁道:「就这么些东西,我自个儿就拿了,不劳烦两位弟弟了。」

「诶,不对啊!」薛力见状顿时急了,「我刚才明明看见了,车里还有东西,你这是啥意思,把东西都带到家门口了不拿进去?说出去叫诸位乡里乡亲评评理,有这样做大哥的么?」

薛壮皱眉道:「那些东西本就不是给家里的,村子里其他人也是需要去拜访一下的,你们就少操心吧。」

其实这次回来拜年,夏月初准备的礼并不薄,家里无论大人孩子,每人一块尺头,足够做一身儿春装的用料。

给薛良平买了上好的烟丝和两坛子好酒,给盛氏买了城里的糕点蜜果。

薛力和薛勇两家,每家除了尺头,也是一包点心、一包蜜果,外加给孩子包的压岁红封。

夏月初还带了几套自己不要了的旧衣裳回来给孙氏,虽说是旧衣裳,但其实都是七八成新,只是在城里穿过,比乡下许多人过年穿的衣裳还要体面。

其实夏月初原本并没打算不要,但是来之前开箱子拿尺头的时候被薛壮瞧见。

他说到了府城之后肯定要定做新衣裳,总不能酒楼金碧辉煌,老闆娘却穿着半新不旧的衣裳叫人看笑话。

夏月初其实也明白这个道理,初味轩面向的顾客群体,其中大部分都还是先敬罗裳后敬人的,想要赚那些有钱人荷包里的银子,那就要把自己和酒楼都包装得高端大气上檔次才行,所以她干脆把旧衣裳收拾出来,一併带了回来。

孙氏看着那一摞衣裳,在她眼里几乎跟新的没什么分别,袖口领口都平平整整的没有一点儿起毛,甚至连颜色都还那么鲜亮,她欢喜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搁了。

周氏见状眼睛都红了,一把按住孙氏准备抱走衣服的手,皮笑肉不笑地说:「大嫂,这下头弟弟是两个,弟媳也是两个,谁也不比谁多什么,谁也不比谁少什么,这衣裳只给老二家的,怕是不太合适吧?」

夏月初看着周氏生完孩子非但没瘦下来,反而越发圆润的身材,皱眉道:「可是我这些衣裳你又穿不了。」

周氏被他说得语塞,白麵糰子似的脸涨得通红,恼道:「我穿不上又怎么了,我改改给我们丫丫穿还不是一样。」

原本周氏这个女儿,打生下来她就没怎么上心,家里便沿用着薛力家的两个闺女,叫她三妮儿。

但是后来周氏心情恢復过来之后,坚决反对,觉得若是沿着孙氏两个闺女的名儿叫下来,自己怕是要沾上孙氏的晦气,接下来还得生个赔钱货。

所以她坚持把孩子名字改成了丫丫。

家里其他人对这女娃更不上心,叫啥还不是个叫。

盛氏在旁边听着一直没说话,这会儿终于忍不住道:「这么好的衣裳,给孩子改着穿不都糟践了么!」

孙氏听了这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婆婆居然会向着自己说话?

其实盛氏心里头也不舍得,这么好的衣裳凭什么就便宜给孙氏了?

但刚才夏月初把衣裳抖开一件的时候她留心看过,那衣裳还真是比着她身量做的,削肩细腰,家里怕是只有有些瘦弱的孙氏能穿得上。

不过盛氏显然比周氏的手段高明多了,她先帮孙氏按住了周氏,然后一把将夏月初给薛力一家四口准备的尺头全都抓到自己面前。

「这么多衣裳已经足够你穿了,这几块尺头我先给你收着,免得你们年轻小媳妇子爱俏,一个不留神就都糟蹋了,留着一有有什么要紧事儿再用。」

她说罢将手里几块尺头飞快地捲起来,起身收进了炕琴上的箱子里。

那箱子常年挂着一把大锁,要是就穿在盛氏的腰带上,想把钥匙拿下来开箱子,就必须得把腰带解下来,所以这把钥匙多年来一直安全地在盛氏腰间坠着,没出过任何问题。

这些尺头一旦被收进去,就表示孙氏以后基本是见不到了。

即便是再见到,也肯定是穿在别人身上了。

夏月初最近半年日子过得还算顺心,一回来就被这点破事儿扰得闹心,干脆借着出去倒水的空檔,跟薛壮商议了一下,准备先把村里要拜年的几家走一下,晌午回来吃个饭就赶紧回城。

薛壮这回来给崔家拜年,主要是存着要买拜年老参的心思,即便他家没有,他们在这一行当有人脉有地位,想要打听点什么事儿,可比自己到处求人来得方便多了。

加之崔家到底门第不同,所以准备的年礼还是稍稍花了些心思的,不似给薛家那样随意,但其实若论起价值来说,反倒没有给薛家的钱多。

主要是两坛子五味子酒,另外还有夏月初指导夏瑞轩和王桦亲自烤的点心,用特质的抽拉木匣装着,上面贴着红色的福字,上头都扎着红绸,看起来十分喜庆。

薛力和薛勇趴在障子缝隙往外看,虽然不知道他们都拿了什么,但是看起来就比给自家的贵重许多。

待薛壮和夏月初沿着村中小路朝崔家走去,直走得看不见影儿了之后,他俩赶紧拎着斧头出门。

薛力手起斧落,干脆利落地砸开了车厢的门锁。

348两个怂包

其实车厢内并没有太多东西了,只剩下要去给陈婶和张猎户拜年的礼物,但是对于薛力和薛勇两个人来说,蚂蚁再小好歹也是肉。

两个人也没进屋,在外头就直接分了臟,各自拿回自家房里了,并且说好一会儿要装作若无其事,抵死不认也就是了。

而此时,薛壮正坐在崔家的堂屋,跟崔荣鑫对坐说话。

王氏陪着夏月初在东屋炕上坐着,指着桌上的果盘,让夏月初自己吃不要客气。

「当初你来我家做菜,我就知道你不是寻常人物,却也没想到你这一路高歌猛进的,竟然发展得这样快,几个月不见,竟都是府城厨艺比试的头一名了。」

王氏颇为自己的眼光自豪,虽然崔家如今还住在偏远的乡下老宅,但这不代表她不知道外头的动静。

夏月初在县城酒楼开得红火,又跟许多人交好,如今都发展到府城去了,这可不是一般的能耐,所以她今天也存了几分与夏月初交好的心思。

两个人在薛家坐了大半个时辰才告辞出来,薛壮的表情有些微妙。

出门后不等夏月初开口询问,薛壮就道:「我跟里正说过人蔘的事儿了,崔家的确存有一株百年老参,但那是当初有一位客人付了定金的,可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崔家跟那位客人失去了联繫,如今参已经在崔家存了近三年,按照他们这行的规矩,满三年还未来付尾款取货的话,这笔交易便直接作废,如今还差一个半月。我已经跟里正说好,如果那位客人未按照约定前来交易,那么这株百年老参,会优先卖给咱们。」

夏月初闻言笑道:「那就是说,咱们只有祈祷对方不会按时前来取货了。」

薛壮眉头稍稍舒展道:「两年多都杳无音信了,哪里那么巧就在最后一刻赶来了,这株参咱们势在必得,只不过崔家为了行规,必须等到三年才好处置。」

其实夏月初对这个百年老参并不强求,她也没觉得自己的身子弱到必须用这么昂贵的药材滋补的地步,倒不是舍不得,只不过太难寻,搭进去的时间精力着实不少。

不过薛壮却恰好相反,兴许是之前受够了身体不能自主的苦,所以对夏月初的身体情况十分在意,可比她自己积极多了。

今天是个敞亮的晴天,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半空,但是在冬天的寒冷下,阳光并不灼人,带着些许的暖意,照得人身上心里都十分舒坦。

两个人也不着急回去,所以顺着小路,从晒谷场旁边慢慢往回走。

快要走到薛家门口的时候,夏月初还没发现什么,薛壮已经眼尖地看到马车旁边多了几行脚印,之前出门的时候还没有的。

他快走两步上前,绕过车厢往前头一看,果然,车厢门已经被人砸开,门鼻儿耷拉在一边,车厢内剩余的年礼已经都没影儿了,连夏月初特意放在车上靠坐的两个垫子都不见了。

看着地下杂乱的脚印和被斧子砸坏的车门,薛壮都不用想便知道是谁干的。

他快步走进院子,先直奔薛力的屋子,一脚踹开房门,站在门口看着神色间难言慌张的薛力,冷声道:「大过年的,我不想弄得爹不高兴。车里的东西,怎么拿走的怎么给我拿回来,今天的事儿就此揭过,你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来试试看,看是你厉害,还是山里的熊瞎子厉害!」

薛壮说话间,故意用手拨弄着拴在腰带上的几隻熊瞎子的爪子尖儿。

熊瞎子的爪子尖儿呈黑褐色的钩状,摸起来还有些光滑。

这是之前朱建山帮着处理熊掌之后一併送过来的,都已经收拾干净,据他说把这些串起来戴在身上,以后上山可以让野兽退避。

虽然不知道这种说法是否靠谱,但夏月初还是让吴氏帮忙将熊爪尖串成一串,挂在薛壮的腰间做装饰品。

十个尖尖的爪子尖儿,放在一起还真有点儿能唬人的样子,至少薛力已经被吓得面色发白了。

薛壮手里把玩着熊爪尖,目光在屋里逡巡,似乎在寻找薛力藏东西的地方。

他一边转移视线,一边用余光注意着薛力的表情。

在他目光落在某一处的时候,终于捕捉到了薛力眼中闪过的惊惧。

薛壮大步走到屋子的角落,朝火墙上头的位置摸去。

薛力见状大惊,完全不知道薛壮为何会知道自己藏东西的地方,但他还抱着一点侥倖,因为那个位置,其实还是颇为隐蔽的。

当初建房子的时候,薛勇年纪还小,薛力却已经到了快要娶媳妇的岁数了,过来帮着砌火墙的是他一个表舅,故意在火墙后面弄了空檔,上头盖着两块砖,不知道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表舅把这件事只告诉了他一个人,让他以后可以有个地方藏私房钱。

成亲这么多年,孙氏也一直不知道他这个秘密,就连之前官差来家里抄家的时候,那个地方都没有被发现。

但是薛壮此时却已经伸手去摸火墙的后头,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关窍,手指一用力,便夹起来一块青砖。

青砖下面放的正是刚才从马车里偷来的东西,薛力分到了两块尺头和一匣子烟丝,还有一提点心,正是准备给张猎户家的年礼。

薛壮拿到这些东西之后,再去薛勇屋里,只告诉他薛力都交代了,让他自己看着办,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回了给陈婶儿的年礼。

东西都拿回来了,薛壮也懒得跟他们再费什么唇舌,拎着东西跟夏月初出门,往陈婶家走去。

薛勇和薛力站在院子里面面相觑,目光中都透着对对方的不满。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薛壮是好惹的么?他连熊瞎子都不怕,弄死咱俩还不跟玩儿似的?」

薛力语气很是埋怨,他这回半点儿好处没落着,还把自己的秘密给暴露了。

「我呸!」薛勇听了这话,气得跳脚,「刚才说好都咬死不说的,一扭头你就都撂了,合着这会儿要把屎盆子都扣我头上?有本事你别跟我一起干啊,我拿刀逼着你了?」

349串门

陈婶儿早就听王桦说,夏月初初三的时候要来拜年。

她一大早便起来收拾屋子,把炕桌上摆满了糖块儿、炒货和点心。

虽然明知道不会来得那么早,但她还是总忍不住上门口张望。

看着家里墙上贴着白纸,孩子们穿着簇新的衣裳,年货更是仓满钵满的,陈婶儿心里就是说不出的滋味。

自打孩子他爹出事没了之后,这还是家里头一次像模像样地过个大年。

而这一切,全都是託了夏月初的福。

若不是去问庙里算过,主持说夏月初年纪小八字轻,怕她压不住,陈婶儿都想在家里给她供个长生牌。

所以得知夏月初今天要来,她一上午都坐立不安,啥事儿都干不下去,这会儿总算是把人给盼来了。

陈婶儿赶紧把人让进屋里,握着夏月初被风吹得有些凉的手道;「赶紧上炕暖和暖和,上炕再说。」

薛壮把年礼递给王松,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过年好,先预祝咱们今年合作愉快。」

王松闻言点点头,憨厚地一笑。

他今年十八岁,早就帮着娘一起撑着这个家,如今这半年的合作,让薛壮对他的脾气秉性越发了解。

他虽然话不多说,却是个做事一板一眼,十分严谨靠谱的小伙子。

陈婶儿见状嗔怪道:「你们小两口真是的,上我家来还讲究这么多虚礼做什么!」

夏月初笑着说:「就是不跟你客气才先来你家的。」

她指着薛壮另外一隻手里拎着的东西道:「我俩等会儿还要去张大叔家,怕拎着给你的东西登门不好,便先上你这儿来了。」

这话一说,顿时就分出亲疏远近来了。

陈婶儿见她拿来的不过是几块尺头和一些点心,都不是贵重东西,看样果然只是全个礼数,并不是与自己客套生分,这才放下心来。

她俩两个人上炕坐着说话,薛壮便没什么事做,干脆问过王松,到他房里去躺下歇会儿,今天他一大早便赶车过来,其实还是有些累了的。

陈婶儿见他不把自己当外人,脸上越发笑开了花,忍不住要把家里的好事儿跟夏月初分享。

「年前託人给阿松说亲,如今我看好一个,是隔壁村儿的,家里就这一个女儿,说是家境也还殷实,跟我家门户相当,说好等正月十五看花灯的时候见个面儿。若是这回看得好,就趁着春耕之前赶紧把阿松的事儿张罗起来。若不是被家里耽搁了,他这个年纪都成亲有娃儿了,如今却还没个着落呢!」陈婶儿说着又感慨起来,「还是多亏了你,不然家里穷得吃不起饭,谁家的闺女肯嫁过来啊!

老二那边也有人来问亲事,不过虽然他今年过了年已经十六了,但还在念书,倒也不急,先把老大的事儿办了,再张罗他也不迟。

而且我私心想着,若是老二自个儿有出息,明年若是能考中个秀才回来,到时候也能给他说个更好的。」

夏月初到底是现代人,对古代这种早婚并不以为然,在她看来,别说是老二王枫了,就是老大王松也根本还不到成亲的年纪。

而且她如今跟陈婶家里在采购山货上合作得十分愉快,她也不希望王松娶进门个搅家精,到时候贪图利益再做出什么破坏合作的事儿。

「阿松和阿枫都是好孩子,以后前途还好着呢,即便这个相不中,你也不用太着急。」夏月初道,「过完十五我们就要去府城了,说不定回头阿松给你带回来个府城的媳妇呢!」

「哎呦呦,我们可高攀不起。」陈婶儿对城里人有种说不出的抵触,在她心里头,那些城里人都是瞧不起乡下出身的,即便是钱多又如何,再那些高贵的城里人眼中,也不过是从土包子变成了一个有钱的土包子罢了。

她越想越担心,扭头叮嘱王松道:「这回看不上也没事儿,娘再找人给你踅摸,可不许自己瞎胡来,你当城里的姑娘那么好相与呢?就你这么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闷葫芦样儿,还是找个门当户对会过日子的更靠谱。」

「娘,好好的说这个干啥!」

当着夏月初的面儿,王松被她说得脸都涨红了,耳垂也滚热滚热的,干脆一转身挑起棉门帘子出去了。

「你瞧他这脸皮儿薄的,若是娶个城里姑娘,还不得叫人吃得死死的。」陈婶儿在家最疼的就是这个大儿子,这几年为了拉拔三个弟弟,帮她撑起这个家,老大着实吃了不少苦头。

所以如今日子好了,她头一个就是想给老大张罗个媳妇成个家,也算是了结自己的一桩心事。

夏月初还是那话:「俗话说娶妻娶贤,尤其还是家里的长嫂,底下三个弟弟和以后的弟妹都得看着她行事,可不能马虎了。」

「这话没错。」陈婶儿听了夏月初的话,原本的热情稍稍消散了一些,琢磨着的确有道理,如今老四才九岁,给老大娶媳妇还是得慎重,别回头娶进门个不省心的,反倒把家里兄弟情分弄散了。

两个人聊了半晌,时候已经不早了,这会儿若是去张大叔家,怕是要赶上人家吃饭了。

陈婶儿忙挽留道:「就在这儿吃呗,家里东西都是现成的,叫老三去张罗几个菜,吃完饭再去张猎户家也不晚。」

她说罢也不管夏月初同不同意,就一迭声地吩咐下去。

「老三,你去做饭,让你哥帮你打下手。老四,你去薛家一趟,就说你大壮哥跟嫂子在咱家吃晌午饭,让他们别等了。」

夏月初见老四王桐一溜烟儿地跑了,叫也叫不回来,想想自己也的确不想对着盛氏的嘴脸吃饭,干脆重新坐回炕上,笑着说:「那我们今个儿就叨扰了,正好看看我这个大徒弟,在家过年是不是把心都过散了,今个儿的菜若是做的不好,回去我可得罚他。」

「他若是做的不好,你就随便罚,骂也骂得,打也打得,你若下不去手就告诉我,看我不抽他!」

350娘舅

抛开回参顶子村这件事不说,整个戊戌年的大年过得还是十分顺利的。

尤其是夏月初,打从前世,她就没有多少过团圆年的经历,即便是跟着师父之后,过年的时候也是她看着师父喝酒。

但是夏家的年过得却十分有滋有味,吴氏是个挺讲究传统的人,当地的各种风俗节令她都烂熟于心,以前家里条件不好也没有讲究的条件,今年可算是可以尽情发挥了。

初五这天,吴氏的娘家一大家子亲戚进城来拜年。

夏月初一口气见到了两个娘舅和舅母,还有四个表弟跟老婆孩子。

吴家两个舅舅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

大舅妈王氏大大咧咧,没啥心眼儿,一看就是个实在人儿。

小舅妈吕氏倒是一副精明相,但是说话做事都很得体,精明得并不让人讨厌。

大舅家两儿一女,小舅家是两个儿子,如今都已经成家,唯一的表姐嫁到外地,这回没跟着一起过来。

好在初味轩地方宽敞,不然若是这么多人到家里来,屋里怕是没有地方让人安静说话了。

夏洪庆陪着大舅子和小舅子,吴氏跟女眷在里屋聊家常。

表哥们跟夏瑞松聊去年的收成,几个表嫂拉着刘氏说话,眼睛却一直往薛壮和夏月初身上瞄。

这会儿家里加上平安,一共八个孩子,就算不淘气,光是一起开口说话都已经吵到不行。

夏月初赶紧拿了些零食,把孩子们一股脑地塞给夏瑞轩,让他带着去东厢房玩儿。

这边刚把孩子们弄走了,一回身就被几个表嫂围住了,她连忙抓住刘氏道:「嫂子,你好生招呼着表嫂们,我去后厨看看。」

大舅闻言忙道:「月初啊,都不是外人,随便弄几个菜就是了。」

话虽然这样说,但就算是给吴氏做脸,夏月初也不能随便糊弄了事。

好在家里年货备得多,鸡鸭鱼肉什么都有,招待亲戚也用不着像店里那样做得多么精緻好看,只要大鱼大肉的往上端就行。

红烧鱼,酱焖鸭,白切肉,溜肥肠,爆炒羊肉,冰糖肘子,小鸡炖蘑菇,黄豆炖猪蹄,最后再炝拌了一个土豆丝,炒了个醋溜白菜。

实实惠惠的十个菜,薛壮又去地窖里拿了两坛好酒出来助兴。

端上桌之后,把吴家三代人看得眼睛都直了,这简直比家里的年夜饭还要丰盛。

两个娘舅脸上的笑意都快满出来了,在妹妹家得到这样高规格的款待,让他们在媳妇和孩子面前都觉得格外有面儿。

男人们在堂屋里头开始喝酒吃菜,夏月初叫王桦去厢房叫夏瑞轩带着孩子们过来开饭。

很快,孩子们一拥而入,屋里顿时就闹腾起来。

「娘,我要吃肘子!」

「娘,这个猪蹄儿好好吃。」

「娘,……」

跟其他孩子们比起来,平安就显得安稳多了,老老实实地坐在夏月初身边,要吃什么自己夹,够不到的便小声说,让她帮着夹点儿到碗里。

几个表嫂精疲力尽地弄着孩子,见平安这样乖巧懂事,也忍不住有些脸上臊得慌,觉得自家孩子真是上不得檯面,叫人家一下子就比下去了。

一个生得白皮细眼的女人开口道:「哎呀,要不说人家都想把孩子往城里送呢,就是有好处,看看人家平安,进城才几个月,行事做派就跟我们不一样了。」

夏月初记得之前刘氏介绍,说这个是三表哥家的媳妇朱氏,听她这话说得酸溜溜的,便没有接茬儿,抬手给平安夹了一筷子土豆丝搁在碗里。

平安如今用筷子用得还不太好,土豆丝这种不好夹的菜,他夹起来还没等挪到碗里就已经掉了大半。

刘氏却被说得不好意思起来,忙介面道:「嫂子也不用夸他,他平时也闹腾着呢,许是最近大鱼大肉吃惯了,反倒不怎么感兴趣了。平时他姑捅咕点儿什么好吃的,他都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后头要呢!」

夏月初一听刘氏这话,知道她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听在有心人的耳朵里,怕是就不那么好听了。

果然,朱氏的脸色就有些不好,面儿上没说什么,但是扭头就朝身边大儿子的屁股上掐了一把,斥道:「你给我坐稳当了,家里过年没给你吃肉啊?丢不丢人?」

她大儿子满嘴满手的油,虽然被掐得龇牙咧嘴,但还是不屈不挠地继续啃着手里的猪蹄儿,含混地说:「家里做的没有这个好吃。」

桌上几个孩子闻言全都点头。

王氏根本不惯着儿媳妇这些臭毛病,直接开口道:「行了,孩子爱吃肉有什么丢人的?好吃就是好吃,说错了么?都是实在亲戚,谁会笑话?」

见婆婆开口了,朱氏心里虽然不得劲儿,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月初的手艺这么好,难怪能把生意做得这样红火。」吕氏见状笑着说:「要说还是咱们姑奶奶命好,生了个能干又孝顺的好闺女,如今可不就得了闺女的济了,以后吃香的喝辣的,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吴氏听了这话,虽然是夸奖,但是心里头难免有些不得劲儿,一家子靠着闺女过日子,说出去脸上都臊得慌。

「舅母就别夸我了,再夸我都要骄傲了。」夏月初笑着凑趣,「再说,如今生意能做得这么红火,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我就只会忙活后厨这一摊子事儿。

当初开酒楼之前想得挺好,只要菜做的好吃不就得了。可是开起来才知道,要维持这么大一个酒楼的生意,琐琐碎碎的事儿那可真是一点儿顾不到都不行。若是没有我大哥帮衬着我,我哪儿能有这么轻鬆呢!

大哥这个掌柜做得好,酒楼的生意才能这样好。实不相瞒,最近还总有别的酒楼过来挖人,价钱开得一个比一个高,得亏这是亲大哥,不能丢下我不管,不然我可要担心死了。」

王氏点头道:「瑞松那孩子老实厚道,你就放心吧,外人挖不走他的。」

吕氏则是个聪明人,听锣听声,听话听音,自然明白夏月初这一番话的用意,抿嘴笑笑,专心吃菜没有再多说什么。

351分红奖励

吕氏是个聪明人,但不代表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明白弦外之音。

下晌儿,把客人都送走之后,夏瑞松带着些醉意回房,刚一进门就听到刘氏问:「孩他爹,我听说城里有酒楼要挖你去做掌柜?」

在刘氏眼中,掌柜肯定要比账房先生厉害得多,如今一家子在小姑子的店里,说出去也不好听。

但若是出去做个掌柜的那就不一样了,一来掌柜的肯定比账房收入多,二来说出去也是自家男人的本事。

夏瑞松被她问得莫名其妙,皱眉问:「你该不会是听错了吧?我一天到晚都在店里,几乎都不出门,难道人家上咱家柜檯上来挖我不成?」

「这话是妹妹亲口说的,我还能扒瞎不成?」刘氏顿时急了,「咱们是两口子,这种事儿你咋还瞒着我呢?」

夏瑞松歪倒在炕上,本来就有些醉意,被她在耳边聒噪得头疼,强忍着问:「那你倒是说说看,月初为什么这么说,原话是怎么说的?」

刘氏便叽里呱啦把之前饭桌上的事儿学了一遍,她没什么文化,但是记性倒还不错,把桌上几个人的话大概都复述出来了。

夏瑞松嗤笑一声说:「月初这么说你就这么信了?她那明显是当着舅母和几个嫂子的面儿给我做脸呢!」

刘氏听他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心里禁不住有些失望,不过还是不想放弃道:「如今不管谁看,都觉得咱们是靠着妹妹的,但其实你在店里也帮了不少忙啊!我看倒不如咱们干脆跟妹妹分开算了,你在初味轩能做得好,去别的酒楼肯定也能做的好……」

夏瑞松闻言,猛地睁开眼睛瞪着刘氏。

刘氏被他看得往后瑟缩了一下,但想起初二回娘家的时候,家里人嘴上说着她命好,摊上个这么好的小姑子,其实话里话外都是嘲笑挤兑。

当初她嫁给夏瑞松,图的就不是家境,就图他是个读书人,一旦能考出去,那就算是出头了。

但是没想到夏瑞松根本也不是读书做官的料,如今还要靠着小姑子过生活,让刘氏心里头总是有些不得劲儿。

想到这些,刘氏止住了后退的脚步,反倒又往前走了两步,定定地看着夏瑞松。

夏瑞松揉揉胀痛不已的眉心道:「你以为出去给人做账房或是掌柜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么?平安刚出生的时候,我又不是没出去做过工。你自己想想看,整个县城,哪家有咱家生意好?咱家别的不说,连伙计的工钱都比别家高了近一倍,更不要说后厨的师傅们和我了。

即便我有本事去别的酒楼给人当掌柜,月钱也不可能比现在多,咱们若是搬出去,赁房子多少钱?吃喝多少钱?人情往来要多少钱?你都不算的么?

我如今虽说是在妹妹这儿做事,但是自问赚得每一文钱都是我自个儿努力得来的,你若是嫌我给你丢人,那我也没有办法,我得为平安的前途着想。」

刘氏被说得哑口无言,而最后一句话更是把她吓住了。

若是搁在以前,夏瑞松肯定会说,大不了咱们回乡下种地靠天吃饭。

但是今天两个娘舅带着家人过来,看着几个表哥家的孩子,再跟平安对比一下,明显就看出平安无论是教养还是行为举动都比他们高出一大截。

这种潜移默化的变化,对于天天能看到平安的人来说,兴许并不怎么明显。

可是一旦有了对比,差距立刻就显出来了。

这让夏瑞松不由得想起当初夏月初是如何说服夏洪庆的。

所以他也下定决心,为了儿子的前途,他一定要努力在城里站住脚。

别人说三道四又有什么关係,听在耳中又不会少块肉,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为了这件事,从初五一直到正月十五,夏瑞松对刘氏都颇为冷淡。

在家人面前还算是能正常对话,回房之后便一言不发。

刘氏心里头难受,但是又没法跟别人说,即便吴氏看出端倪私下问她,她也只含混地说是两口子拌了几句嘴,没什么大事儿。

初味轩定的是正月十六重新开业,但是店里的僱员陆陆续续的,都是正月十四或十五便从家里回来了。

毕竟半个月没开业了,不仅店里要大扫除一遍,后厨也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

夏月初见人都回来齐了,趁着正月十五的机会,晚上做了一桌子菜,又摇了不少元宵,叫大家凑在一起热闹了一番。

吃饭的时候,夏月初先举杯提酒道:「去年的半年,酒楼能做得这样成功这样顺利,离不开所有人的努力,所以我必须要谢谢大家。」

「夏娘子太客气了。」

「夏娘子工钱给的大方,对我们也好,自然要好好给你干活,不然成啥人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应和,然后都满饮了杯中酒。

夏月初便顺势道:「因为大家做事都十分卖力,尤其是店里如今还有几位是从我刚开店就跟着我一起奋斗过来的老人儿,过年的时候我跟你们薛老闆商量过了,决定将店铺分作十股,拿出其中一股分给诸位老员工,这股份不能买卖转让,但是只要你们还在店里做事,每年就都可以拿到分红。

并且,以后初味轩的每一家店,都不会再给掌柜明确工钱,而是会拿出一股的凈利润当做掌柜的分红。

今年的第一批能够得到股份分红的人,就是初味轩开张时就在店里的老员工,曹师傅,杨师傅,陶波,元涛,何轩、何斌和韩双林。

今后每年年底都会确定一批能够得到分红的僱员,只要好好做,大家都有机会。

然后今天还要再宣布一件事,大家都知道,年后我就要去忙府城的分店了,所以从明天开始,初味轩永榆县总店的掌柜,就由我大哥夏瑞松担任,主厨则是曹雁辉曹师傅,希望大家今后能够好好配合,让店里的生意比我在的时候更上一层楼。」

此言一出,屋里顿时就沸腾了,初味轩一成的纯利润,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即便分到每个人手中估计只有十几分之一,但每年都有的话,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只要好好在店里做,以后说不定就会有机会。

这样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目标摆在眼前,让其他这次没有在分红名单里的人都暗暗下定决心,一定得好好干才行。

352府城,我来了

这顿饭没有吃太久,但是从头到尾的气氛都好得不行。

尤其是几个得到分红奖励的,全都喝得红光满面,连以前滴酒不沾的韩双林都破例喝了好几杯。

吃好喝好之后,大家自觉自发的将桌子收拾干净,并且分头开始做第二天开业的准备工作。

夏瑞松在院子裏转悠了几圈,最后才去后厨找夏月初道:「月初,那啥,我……」

夏月初早就想到他会来找自己,笑着说:「后厨太乱了,有啥事儿回屋说吧。」

回到屋裏没有外人之后,夏瑞松才放鬆下来道:「月初,刚才吃饭时候说的事儿,你是不是再考虑考虑比较好?」

「咋了,大哥不想给我当掌柜?」夏月初故意问。

「月初,你知道哥不是这个意思。」夏瑞松搓着手,一时有些语塞,半晌才道,「你也知道我没啥本事,帮你管管账还行,若是让我做掌柜的,大哥哪有那个本事啊!」

夏月初闻言,示意夏瑞松坐下,给他倒了杯茶准备深谈一下。

但是她并没有先说掌柜的事儿,反倒问:「大哥,你希望平安长大以后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不明白夏月初的用意,但夏瑞松还是老老实实想了想说:「其实我让平安读书,目的跟爹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我只是希望平安能够通过读书明白做人做事的道理,能够培养出优秀的品格,这样无论他今后能不能走仕途,都能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君子,这就够了。」

「范晔在后汉书中有云,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讼。可见言传不如身教,这也是我为什么坚持要让平安进城读书的原因,因为城裏的环境比乡下更好,更有利于小孩子的成长和学习。」

夏瑞松越听越糊涂,但是听妹妹说的道理却是没错,点头附和道:「我之前还没有太深的领会,但是初五两个舅舅来的时候才发现你此举的用意,往年舅舅也都到家裏来拜年,平安看着跟几个表哥家的孩子并没有什么分别,但是今年聚在一起再看,就能明显看出高下了。」

「对于小孩子来说,私塾里的先生和同窗虽然会对他有一定的影响,但到底都是外人,最直接的影响者,永远都是家人。」夏月初平静地看着夏瑞松道,「大哥,身为一个父亲,我想你绝不会希望平安长成一个没有自信,还未尝试就先退缩,还没有努力过就说自己不行的人吧?」

夏瑞松被这句话震得耳朵嗡嗡直响,不啻于当头棒喝。

夏月初说完这句话,就再也没有开口,只平静地注视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的神色从茫然到震惊,最后慢慢地坚定起来。

「月初,大哥明白了。」夏瑞鬆起身道,「你放心,这家店大哥肯定会给你管好,绝不会让你的心血白费的。」

夏月初闻言终于露出笑容,起身拍拍夏瑞松的肩膀道:「想明白就好,店就交给你了。」

正月十六一大早,初味轩正式开门营业。

夏月初吃过早饭,把两隻狗崽子塞进马车的车厢里。

这两隻如今已经褪掉了胎毛,渐渐进入了快速生长期,过年的十几天时间裏,个头儿明显就窜了一截。

只可惜虽然个头长大了,但是却也没显出苗条来,依旧肉嘟嘟的,以夏月初的力气,已经没办法一手一个地抱起来了,只能一隻只来。

薛壮带着秦铮和封七往后面车上装箱子,这回去府城一共十个人,东西装了满满两大车,最后还单独有一辆车装着山货等东西。

今天进城,薛壮跟秦铮、封七三个人驾车在前面开路,姜瑞禾跟夏月初坐在第二辆车裏,其他人由陶波带着在最后压阵。

到了府城之后,一行人便直奔酒楼。

夏月初约了做装潢的管事下午来店裏谈装潢的事儿,晌午便先在这边做点饭吃了,谈完事再回去收拾。

之前厨艺比试时候住过的院子年前就退租了,薛壮在跟酒楼隔着一条街的地方买了门面五间,到底三层的院子,后头的正房还是个二层小楼。

毕竟如今到了府城,酒楼里用人也要多起来了,再住在酒楼后头,人多嘈杂的不太合适。

买下来这院子跟酒楼只隔着一条街,前任主人把房子和院子都打理得很好,屋裏还带着基本的傢具,只要稍微打扫一下就可以住进去,十分方便。

众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府城的酒楼了,所以并没有太过兴奋,将后厨和大厅一脚稍微收拾了一下,便买菜的买菜,生火的生火各自忙活起来了。

这头刚吃过饭,闫文远帮忙找的负责装潢黄师傅便到了。

在府城做事的人,即便没本事跟官府打好关係,至少也不能得罪人家。

而接下这个单子,正是黄师傅能够跟闫文远打好关係的机会,所以他不敢怠慢,亲自带着徒弟过来实地查看,跟僱主沟通。

这次的酒楼是三层,单层面积也比永榆县的酒楼要大上一倍,好在原本的地板和墙面都是很新的,楼梯和门窗也没什么毛病,稍微拾掇一下就好了。

按照夏月初对整个酒楼的安排,一楼主要接待散客和小型的聚餐,所以既有小方桌又有能容纳六至十人的圆桌。

装潢的时候需要根据桌子的大小将整个一楼大厅分成了几个区域,到时候分别用颜色清淡典雅的薄纱崩在雕花木框上作为分隔。

二楼从中间隔开,一边是作为吃火锅的专门区域,连桌子都是专门为了放火锅而定做的。

另一边则是专门接待女客的,依旧由姜瑞禾负责。

只不过这次租的酒楼特别好的一点是,它原本就有外部的楼梯,左右两边都可以直接上二楼或是三楼,所以给夏月初省了不少事儿。

三楼则依旧是雅间,也是这次装潢的重点。

永榆县已经算是东北四府裏面数得上号的富裕县了,但是跟东海府相比,无论是有钱人的数量还是消费檔次,都是根本不够看的。

所以雅间的布置上面,还是要颇花心思的。

好在闫文远介绍来的这个装潢师父十分通透,对夏月初的要求很快就都能领会,所以沟通一直进行得十分顺利。

饶是这样,还是足足花了两个时辰才都谈拢,累得夏月初嗓子都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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