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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香(2 / 2)

这妖孽分明修为深厚,她们定是被骗了,这事必须及时告诉师父。

对了,师父给的护身法宝。

明清宁脚步顿住,往腰间一看。

那坠子还好好挂在自己腰带上,一抹血se依旧。

这妖孽连坠子也还与自己了?

好奇怪的妖nv,她深深皱眉,却没再停留。

自那个梦过后,霓羽疑虑更深,若只是普普通通做了个幻梦,倒也没什么。

可这梦过后,自己修为竟然又涨了。

她莫名心慌,可打坐一周天后,看着t内真气被消去一半的盛景。

霓羽深深吐出一口气。

这等好事,还是等真气完全消除再做商议吧。

对她裨益实在是太大了。

还有一事也怪。

那沙弥尼往日就ai往自己眼前凑。

不是嘱咐自己用膳,就是喊自己喝药,这会也是喝药的时候了,怎的还不来?

她断然不是因为不习惯这人不找她,她不过是想借这次机会告知自个伤已是好了,不必再喝药罢了。

许是她想的念头太强烈。

言堇姗姗来迟。

果然又端着药。

霓羽尚不自知,就已先松了口气。

她满意颔首,待人行至跟前,才慢悠悠开口,“小师父,我伤已好了,就不必再喝这药汤了。”

言堇却一愣,疑惑看她,“施主伤势一直较常人恢复更慢,怎的这会子好得这么快了?”

她凑上前去,“能先让我察看一番吗?”

这下霓羽停住,盯着她那双杏眼,莫名不自在,“不必,我自个身子我还不知道吗。”

“只是把脉。”言堇看她闪躲姿态,忽然就悟了她作何想法,无奈笑道。

“哦……”霓羽神se一僵,非但没有放松,反而被这一句话激得更紧。

说出来作甚?

她顿觉羞赧,牙也要咬碎了,一记眼刀飞在言堇身上。

言堇垂下眼,轻咳一声,把眼梢那点忍不住弯出来的笑意压回去。

才正经神se替她把脉。

这次脉象很沉稳有力,的确是好全了。

言堇默默收回手,心底叹息一声。

也是,施主不是一般人,这点伤修复起来对她大抵也不是难事。

既然好了,那怕是要离开了吧……

言堇抿唇,目光落于霓羽身上。

她少时见过的人不多,施主是其中一个。

也是最浓墨重彩的一个,只一眼见过,往后便再难忘却。

还以为这人只会留存在记忆里,哪想如今又能遇上。

只是这遇上不久,缘分又要散了。

言堇压住心思,牵起淡笑,“施主说得不错,的确好了,不过这药熬都熬了,也是最后一次,您便喝了吧。”

霓羽蹙眉。

虽说,喝惯了。

但是药再怎么喝也是苦的,能不喝,她是真不想喝。

她纠结几息,一抬眼,就看见这沙弥尼柔柔望着她,眼底眸光舒和,也不知在想什么。

好r0u麻的眼神。

霓羽一激灵,头皮发紧,连忙抢过她手里的碗,一饮而尽了。

“我喝就是了。”

言堇被她动作唤回神,眨眼将那点子怅然若失收回去,不再想了,接过她碗。

往日这会她是不敢再打扰施主的,可今日莫名就还想再留回。

只能没话找话,“施主……可还要再尝尝别的糕点?”

“施主若想要,过几日我下山去买便是。”言堇抬眼看她,温吞问道。

她还能再留施主一段时日吗?

霓羽不知她想什么,只是怕了她好不掩饰的热忱眼神,撇开眼随意答应,“你挑吧。”

“等等,你又要下山?”她忽反应过来,问道。

言堇只点头,“答应了师父日后多下山看看,又正巧给施主捎。”

“小师父……可否带上我?”

霓羽眯眼,幽幽道。

她在这寺院里快待三月了。

马上便是同升卿见面之日,她却没出去过,连这儿究竟是哪儿也不知。

该去找升卿商量商量对付玉虚的计策。

“施主怎的突然想下山了?”言堇似乎有些不愿,慢慢才答。

“我在寺里待这么久也闷,这次正巧下山看看不是?”霓羽温柔笑道。

她一求人便是如此姿态,笑得明媚生香,好叫人拒绝不了她。

言堇更是拒绝不了,垂了眼,“好,那后日施主便同我一齐下山吧。”

霓羽见她答应,心情愈发好,笑容都真心许多,手b心快,已是十分自然往她脸上一搭,轻轻r0u了r0u言堇眼下一小块肌肤。

“那我便谢过小师父了。”

全然没发现言堇僵住的神se。

还多问了句,“一直也忘了问,此地是……?”

言堇收息,眼下似乎还有些暖意,心跳微快,轻声回她,“这儿是穿云城。”

她话音方落,霓羽扬起的笑便倏然僵在脸上。

穿云城?竟是穿云城!

霓羽如被当头bang喝,震se看着言堇,好半晌才找回呼x1。

若是穿云城的话,自己……分明来过这寺院。

还在此处留下了一支桃木簪。

霓羽眸se微沉,脑中思绪飞转,看言堇的目光也有了几分打量。

这人,怕不是早认出了自己?

当初这寺庙里似乎是一大一小。

年长的nv人是位住持,如今没能瞧见,应当是si了。

也不知何时si的,那时眼前的沙弥尼也才不过总角之年吧,小小年纪便独自苦修……也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再联想藏经阁一事,霓羽越想越心惊。

“我当初……在这儿留下过一支发簪罢?”她收了手,指尖不自觉摩挲,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言堇是没料到霓羽会突然想起来,一时惊讶望着她,不知如何言语。

霓羽眼风一挑,落在她身上,“小师父可还记得我?”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来喜怒。

言堇本是见她不记得自己,便歇了相认的心思。

但今天提起此事,也算得缘分,于是承认。

“我自幼同住持住在寺庙里,少见外人,对施主自然印象深刻,何况施主还叫我替你保存物什,这便更不能忘了。”

霓羽指尖一紧,心道果然,这沙弥尼怕早知道自己,还假意不识……自她受伤闯进这儿以来,言堇竟从未问过她为何受伤又来自何方。

这人究竟是真的单纯愚笨,还是换了人?

霓羽心头冒出点杀意,自己当初留下木簪时,曾在言堇身上打下印记,将那簪子中的灵力与她相连。

若是同一人,自然能感知到其鸣,若不是……

那她就要想法子将人了解在这!

言堇对她想法无知无觉,只道,“施主是现在要取回么?”

霓羽敛去眸中冷意,搁下碗,手倚在桌上支着脸,忽朝言堇展眉,轻盈一笑。

她青丝柔顺散于身后,两弯黛眉拂脸,本应如西子那般柔柔弱弱,这时微微轻扬,反飞出三分狡黠。

一双桃花眼半眯,朱唇g起,笑如桃面娇娇。

分明也是穿那破旧衲衣,一身青灰无甚颜se,可她这一笑,便衬得室内也有三分春se盎然了。

“帮我取来罢,有劳小师父了。”她调子也轻轻道。

言堇呆愣片刻,才找回正常吐息,有些狼狈错开眼,“我这就去给施主取来。”

她脸颊腾起两片粉云,更有漫开之势,不消几息竟已蒸到耳尖去。

几乎是逃也似的开门出去,脚步若是细看就知其有几分凌乱。

出了门,言堇才渐渐冷下脸。

施主当真如此想离开吗?

想离开也正常,她同自己非亲非故,不过是受了伤借宿一段时日,又何必要留下来在这荒无人烟的寺庙里关着。

言堇心里同自己默念,那gu子难受憋闷却愈发浓烈。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走到了殿前。

里头供奉的是尊观世音菩萨,盘腿坐于莲上,手执玉净瓶,一根柳枝露在外,慈悲垂眼。

与她对上。

言堇呼x1一窒。

心尖颤颤惊有所悟。

她对施主,何时已生了执念?

言堇不敢再同菩萨对视,匆匆别过眼,进了自己屋里。

在角落里拉出那熟悉的雕花木匣,轻扫几下表面,才慢慢起开。

里头的同心锁露出来,依稀可见上头刻了言堇二字,同它躺在一起的还有支木簪。

那簪子像是才折下的桃枝,一端是淡粉透白的桃夭,细看便知是玉雕的,嵌在上面宛若真真是从中长出来的一般。

言堇指尖缓缓拂过圆钝的簪尖,神情有些恍惚。

她柔柔望了一眼,指尖拂过,心中暗叹。

起先不过是想等施主离去那日便交还给施主,可如今却……

不大想施主走了。

取好东西,言堇回了去,将木簪递于她。

“施主,您收好。”

霓羽伸手接过。

指尖接触之际,她释放妖力,簪中印记被催动,闪过一瞬微光。

言堇顿住,忽的感到t内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很怪异的感觉,她皱了皱眉。

霓羽反倒是心下惊奇。

是她,印记回应了。

怎么会……

两团青火此时却顺着指尖汇聚在一起,如水般流淌,又像是缠绕纠结的丝线,覆于两人手上。

言堇率先收回手。

青火黯淡下来,缩回腕上,她瞧了瞧霓羽如常的脸se,知晓这又是只有她自己能看到。

施主这是做了什么,怎的她们两腕上青火突然相融了?

可惜霓羽不会给她解释。

簪子攥在掌心,霓羽思绪纷乱,低声道,“多谢小师父,我有些累了,想休息。”

言堇反复看她几眼,yu言又止,最后还是念着霓羽的x子,双手合十朝她微一俯身,“那我便不打扰了。”

这才掩门离去。

看来……言堇仍是当初那个沙弥尼,不是玉虚的人,那为何她身上会有法器?

明清宁一路飞奔,逃出黑木林,她此番要回北界,自然是要经过穿云城,但是穿云城不许道士出入。

她又没有再带多一身寻常人家穿的衣裳,如今道袍怕是不得过去,只能从旁山脉翻去。

东山她是不敢留的。

那便走西山而去。

如此想着,她竟也和霓羽走上了同一条路子。

自然也就,同样发现了那座立于西山将顶的破旧寺庙。

按理,佛道井水不犯河水,她是不会在此停留的。

可才至寺门口。

明清宁脚步忽停,眼有厉se。

这寺庙……有妖气!

她拂尘一甩,步子飞踩几下,已是悬于半空,直从墙外翻身进去。

往日不会如此无礼,但对妖怪必须赶尽杀绝,这时还等敲门询问,那些妖孽定是要跑了。

言堇本还在愣怔,略失神沿着廊道而出,才到放生池旁,就被明清宁这下动静引了注意,发现有人闯入。

她手不自觉往x前佛珠抚去,凝眉上前。

“这位施主,为何擅闯吾寺?”她对何人都很客气,但是见到这招呼也不打就翻墙进来的无礼之徒,语气到底是稍稍冷了。

明清宁被人拦下,也是茫然一瞬,仔细瞧了两眼这沙弥尼,蹙了眉拱手一拜,语气甚急。

“无意叨扰,在下一介小道,途径此处发现有妖气,小师父你寺中怕是有要,且等我将它揪出来除去再说!”

她没空同这尼姑再拉扯,侧身就要往里冲。

见妖必将赶尽杀绝,这是玉虚弟子的训诫,若路遇妖怪放跑了任何一只,被师父发现那是要受重罚的。

言堇有些慌神,她本有些不敢确定的猜想此时也成了定局,这一刻下意识所做居然是伸手拉住这冷yan的小道长。

“且慢!”

她是拦下了明清宁,可也惹得这人看向她手。

明清宁一惊,扯过她手,拂尘如有感应,嗡嗡作响。

“你是妖?!”她眉梢压下,以手作刀正要动手,快挨到言堇颈间才停。

“不,你身上没有灵气。”明清宁眉头皱得更深,“你和妖物相处了多久!竟是染了妖物的气息。”

言堇只是凡人,根本没有反抗之力,被她一套动作惊住,呼x1微沉。

手用力一挣,藏于身后。

那腕上青火瑟缩贴着掌心,也似屏息凝神一般。

这道长,讲的应该是施主,她不能让施主暴露。

“什么妖?我未曾见过,就算真是有,应当也是些山野小jg怪罢。”

她一掌竖起,垂眼平静同明清宁道,“澄明寺居山林之中,又少人烟,躲进来些小生灵倒也正常,我佛慈悲,此处不可杀生。”

“施主还是往别处去吧。”

她这一句句讲的和缓,的确是出家人的悲怜模样。

明清宁却冷笑一声,“山野jg怪?你身上的气息可不是那些灵智尚弱的jg怪能留下的。”

眼前沙弥尼是凡人,明清宁不愿伤她,可若这人与妖孽厮混,还阻她除妖,那自己也不介意多除一人!

言堇能察觉到她徒然肃杀的目光,神se也冷下来。

一时,两人间的气氛剑拔弩张。

屋内,自那道士踏入寺中一瞬,霓羽便察觉到了。

她不是傻子,自然是有ch0u出一缕神识放在寺门处把守,所以明清宁甫一靠近寺院她便知晓。

迅速用木簪将发挽起,催动了其中阵法掩盖自身妖气。

没想到这道士还是踏入了寺庙。

霓羽正疑惑为何,神识传来的争吵声就让她惊悟。

自己放在言堇身上那一缕标记!

其上沾了自己的妖气,自然是被这道士发现了。

那沙弥尼身上不是有法器吗?怎的妖气都掩盖不住。

她一狠眼,只恨自己千防万防还是漏了一处。

稍拢衣袍出了屋外。

本以为只是个普通道士,可打一照面,霓羽目光便不自觉落在明清宁眼下那颗红痣。

周身一震。

这人她怎么可能不熟悉,不正是玄虚子座下大弟子——明清宁。

心里将这道士除去的想法也歇了。

旁的道士她有把握直接杀si,自然动手为先,可明清宁……

此前杀这人的确易如反掌,可如今修为还未全然恢复,t内又有真气钳制,大抵只能将其打伤。

没有完全的把握能解决此人,断不能放虎归山,暴露自己位置。

她敛息,打算瞒过去。

言堇还想拦住明清宁,以防她碰到霓羽,结果就发现这人自个跑了出来,心尖也颤了,仿佛得见这道长动起手来腥风血雨之幕。

不知霓施主之前是否能打过,可这时才伤好,哪能这般打打杀杀?

不过事情倒不如她想那样。

因为明清宁与霓羽对上眼才是真茫然了。

她虽然得师父命令追寻霓羽踪迹许久,但其实都只是寻着气息和本t来找,从未见过霓羽真容。

这一下见到此人,又仔细感知一番,并未察觉有妖气,拂尘更是未动,于是以为她也是寺庙中一员。

可明清宁还是怀疑,蹙眉道,“你并未剃度,看着不像是这寺庙里的人物,从何而来?”

言堇面se很不好看。

这道长一副主人模样,可谓是无礼至极。

于是错身拦在霓羽身前,“霓施主来我寺礼佛,住宿一段时日。”

明清宁根本不信她说的话,也是僵持着。

霓羽却伸手,轻轻搭在言堇肩上,缓缓把人推开。

垂眼温声,“这位……道长?小nv子的确是前来礼佛,不知与您有何关系呢?”

她一身气质早已变了,学的言堇平时念经那般冷清温润,像极了来寺院吃斋清修的世家千金。

连言堇都愣了一下,着实没见识过施主这番模样。

而且……施主平日里也不会主动和她这般亲近。

言堇落眼在她搭自己肩侧的玉白指上,可能是此等场面太紧绷,乃至心跳也乱了。

眼前似乎又闪过那尊观音像,她眼睫颤颤,咬唇清醒过来。

可能是霓羽看起来与平日杀人不眨眼的残暴大妖模样太不相似。

明清宁收了拂尘,疑心淡下,暂且相信了她。

可这沙弥尼身上确实有……嗯?

她一愣,不可置信地又感知了一番。

那沙弥尼身上若隐若现一丝妖气,早已没了。

怎么回事,才压下的疑虑又涌上来,还没等她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打算将这两人全解决掉。

脸颊忽一痛。

红痣那处愈合的伤口开始微微发烫。

明清宁脸se也变了。

难道这都是那蛇妖ga0的鬼?所以根本没有妖气,只是那妖nv想骗得自己去杀人沾血?

她后退两步,黑着脸道歉,“此番是我看走了眼,打扰二位实在抱歉,在下还有急事,且先走了。”

可这一动静,却让霓羽脑中嗡鸣,错愕看她。

果然见她眼下红痣处闪过一丝光。

这道士身上,怎么有升卿的标记?

霓羽神se古怪起来,因着这标记不是像她给言堇留的那般,只是作试探之用。

升卿留在这道士身上的意为……

她的所有物。

那nv人g嘛给个道士打这种标记,还是给明清宁?

又是有了什么新计谋还是新乐子?

看来自己必须尽快下山去找她问问了。

霓羽这边沉思,根本没空在意明清宁何时走的。

而言堇经过这一出戏,心更乱了。

几番看着霓羽启唇,却不知如何开口。

“施主……”她最终还是弱弱出声,打断了霓羽的思索。

霓羽一回眸,与她对视。

她能听到之前明清宁与言堇的对话。

这人说的话都冠冕堂皇,既是叫明清宁0不清是真是假。

也让她都分辨不出这沙弥尼究竟知不知道……

自己是妖。

可这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她散了刚刚装出来的清冷模样,一颔首又是高傲起来。

“这人是谁,怎的莫名其妙就来说些胡话。”

端的是自己什么也没听到那般。

“应是来寻人的,没寻到便走了。”言堇抿唇,也是什么都没说。

霓羽再看她几眼,轻嗯了声。

两人算是又平静相处了两日,只不过这两日。

颇有一种风雨yu来之感。

想着要下山,霓羽心故又提起来。

也不知外头形式如何,自己手下有妖做事,也是不怕这个,且妖消失三月是极正常的,不是闭关就是找了处地方歇息,也不会生乱。

但终究是有玉虚那边的变数,且明清宁居然都找到西山来了,她怕再不联系其他妖,就真出了差错。

言堇看出她这两日来思虑重重,更是加深了自己的怀疑。

施主这是要走了。

为何不同自己说呢?

可她却不敢问,只怕问了施主便不肯再多留一刻。

她自己也不见得多好,这两日除却诵经这等要事不能走神外,其余时候皆是在纠结此事。

倒也不是想拦。

只求施主同她告别后再走也好。

因着……

少时那次,施主也是未曾打招呼便离开了。

两人是各怀心事,于是竟诡异地沉默了两日。

待到下山之日,她们踏出寺门,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施主跟我来。”言堇站在石阶上,回身朝霓羽伸手。

霓羽却蹙了眉,“不必牵我。”

“……这,山里的路不大好走,且岔路很多,还是牵着吧。”言堇眼里闪过些不明情绪,依旧执着地伸着手。

“不用,我……”霓羽才说了半句推拒之言。

后续就再说不出口。

这沙弥尼果然又开始眼眶微红,唇也微抿,两叶眉向来秀气,此时耷拉下来。

似乎真的要哭了。

霓羽深x1一口气,把手塞过去,呛声道,“还不走?再磨蹭就要天黑了。”

言堇那委屈脸se瞬间就收起来,重挂笑颜。

“施主说得是。”

霓羽错开眼,分外受不了她这般模样。

有些奇怪,但还算顺眼。

言堇的手b自己的暖和许多,指腹上,掌边缘,都有明显的茧,显然是从小劳作出来的。

她不自在地动动手,最后还是没有收回来。

下山的路的确不好走,大抵是年久失修,每块石板都有裂痕,一下不慎就能脚一歪踩进旁的草g0u里。

霓羽一开始本是不愿,到后头,恨不得sisi把这沙弥尼的手握住,一丝也不肯挪开。

她往日赶路都用飞的,哪里需要走这种硌脚的石子路。

这也太磨人了。

且不说这石阶如何,就看这路,她蹙眉望着前方极为陡峭还分出三道口的岔道,疲惫开口,“你这寺庙香火未见有人上供,怎的来路就已颇多。”

言堇被她牵得紧,还有些羞涩,此时一顿,乖巧道,“澄明寺此前有慧明大师坐镇,慕名而来的人许多,于是便修了着四面过来的路,后来大师她圆寂后,来的人便少了。”

西山顶太难攀,又荒凉,慧明大师在时还有人说着什么求佛不怕这登山之难,等大师不在后,这等言语便销声匿迹了。

言堇倒不觉得有什么,她从未见过那等盛景,只觉现下荒凉的旧寺十分亲切。

住持是见过的,于是和言堇说了这些故事,她也便记了下来。

霓羽听了也是嗤笑,“世人不都这般虚伪?”

言堇沉默,不好答她。

也是不知以自己人的身份如何回妖之语。

所以听着便好。

两人牵着牵着也就习惯了,霓羽走得太累,还会以手借力,压过去点力道给她。

每次这般,言堇心跳便会加快几分,指尖紧上一紧,无声受着,看着受气包一般,心里却是麻乱。

她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

霓羽这两月被她服侍惯了,竟也没觉出有什么不对,反倒是变本加厉。

待快至山下时,她还半边身子压去言堇身上,累得脚疼,但又要维持表面风光,只得强撑着走,怏怏道,“还没到?”

言堇挨着她的肩背都有些麻,深吐出口气,“快了,施主若是累,我可以背你。”

“也没有很累。”霓羽丢不掉剩下那点面子,抬了身子甩开她手,要自己走。

言堇没来得及拦。

果然才走两步,她脚疼踩歪,身子一斜。

差点儿栽进那草丛里。

“施主……”言堇嘴角微g,是想笑的,可是紧绷了大半程,神思都累了,没能笑出来。

好在她没笑,霓羽转了头站直,正好看她。

若见她笑了,怕是要灭口。

“背我。”霓羽忍着脚腕处隐隐的痛,冷声开口。

“不是不要背吗?”言堇r0u了r0u麻了半边的肩膀,浅笑问她。

“……你背不背。”霓羽面se不善。

言堇笑意更浓,不再逗她,转身在霓羽前面半蹲下,叫人上来。

霓羽这才冷哼一声,矜持地趴上她的背。

这沙弥尼身量与自己相差不大,只是瞧着柔柔弱弱的,自己真是怕一个不小心把她压坏了。

话是这么说,可霓羽完全没有动用妖力把自己托起来的意思。

这人ai背就背,相b于对方,自然是自己的妖力更宝贵些。

走了一段,言堇艰难开口,“施主……可以不用抱这么紧的。”她快呼x1不过来了。

“……抱歉。”霓羽松了松手。

又过了一会。

“施主……”

霓羽没说话,默默放松了手臂。

没办法,她果然还是很担心这人的小身板一不小心把自己摔了!

待到她们行至山下,霓羽不得不承认,言堇确实是有点本事在身上。

本来就撑着她走了许久,后头还是背着她下山,如今竟然只是微喘,除却脸颊有些微微泛红和额间那点细汗,就没什么很累的表现了。

倒是b自个想象中的强些。

霓羽淡淡给她评价了一番。

然后拍拍言堇的肩膀,示意她把自己放下来。

言堇瞧着山门,本还有些欢喜的心情渐渐也散了。

山下穿云城。

两人从山上进入小城,就像是饺子乍入了锅,烟火气涌上来,层层叠叠的是人们闹嚷的叫卖声和交谈声。

穿云城作为南北两界的相连之处,多的是往来贸易,打尖住店的,同她们那间破寺b,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好一幅繁荣盛景。

只可惜两人一个日日住在山上,更喜清静,一个活了不知多少年岁,早早看腻。

最后竟是半点不留恋那些好吃的好玩的,直直往医馆赶。

霓羽是打算借此次下山的机会走,但这会儿言堇拉着她,不好走脱。

她还在琢磨着该找些什么借口离开,言堇却回头对她温和一笑道,“绕神祠那边也能去,那儿人少。”

霓羽耳尖一动,顺她所指望去,就瞧见远处有一座大气磅礴的祠堂,横挂一副牌匾。

——云山。

“神祠?”霓羽自是知晓这儿是何处了,轻轻一声冷笑。

供着妖的祠堂被人如此叫,也不知能气si多少玉虚的道士啊?

言堇不知她心中是何想法,只当是她疑惑发问,由此为她解释,“这座神祠怕是有穿云城一样的年岁了,早年间还没这么多人去祭拜。”

“后来出了些乱子,这神祠也算是庇护了这方百姓,故而香火也多了起来。”

她这说法是从街头巷尾的百姓嘴里听来的,大多是些半真半假的故事。

至于真相……言堇悄觑了霓羽一眼。

真相她们两是再清楚不过了。

但言堇还是知道的少些,她当时不过八岁小儿,记忆也十分久远,大抵是记得神祠同霓施主有关,这捉妖也是她们捉的。

应当是b玉虚那边厉害得多。

霓羽若是知道她这般想,怕是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这也说明她计谋很是成功,起码这穿云城提起玉虚道观那派,都是人人喊打的心理。

当初玉虚掌握捉妖一务,总要经过穿云城下南界来追杀她们。

为了截断这条道,霓羽使了一计,先是派妖过来城中捣乱,引得玉虚道士过来。

而后让涂山煦哄骗那群道士,用障眼法防了她们找到妖怪。

待得玉虚道士在城中享受多日却仍未解决妖怪,百姓怨声载道之际。

再派手下妖假扮仙人在这神祠治疗被妖物所伤百姓。

可惜临门一脚出了些差池……

霓羽落在言堇身上一眼。

疗伤过程中把这沙弥尼也牵扯进了去,而致百姓对仙人有所怀疑,她见这儿百姓抵触,还以为事儿没成,于是便喊了手下回来。

她还在回忆里翻着,渐渐走近,乍见眼前景,微惊。

实在多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里头也是香火不断,外头还摆了尊香炉大鼎。

正好几个老人cha香祭拜着,嘴里念念有词,大多是些求子nv升官发财的话。

没想到是这派景象……霓羽心中有了计较。

如今看,这哪儿是没成呢,分明是已经深入人心了。

也是,百姓都忘x大,过个三两年便只记得好结果了,哪会在意中途发生了什么。

正好过段时日喊那兔妖过来坐镇,没甚好处就已经让这群蠢东西趋之若鹜,若是祈求成真……

怕是要更加si心塌地了罢。

霓羽心中冷哼,玉虚道观就别想通过穿云城深入到南界去。

“施主怎么不走?”言堇见她若有所思站在古槐旁,也不动弹,就那般直盯神祠看,不禁唤她道。

“无事,走罢。”霓羽收了心思,朝她浅盈一笑,不再停留。

言堇点点头,“施主,我与他人有约,此番要去医馆,你且跟我来吧。”

她有些忐忑,此事与施主无关,对方完全可以自己在穿云城逛逛,不必与她同去。

“只怕到时候我回来时找不到施主了。”言堇想牵起一点笑,但嘴角千斤重似的,怎么也抬不起来,面se看着居然有些发苦。

霓羽听她此言,却是眸光一闪,心想机会来了,“小师父你去忙你的就好,我自个逛逛。”

“可”言堇见她果然拒绝了自己,心中预感更是强烈,慌了神,步子往她凑去一步,还想说些什么。

“好了好了,”霓羽只用一个安抚眼神便定住言堇动作,“回头小师父同我在这古槐下碰面如何?”

因这会子高兴,她神态果然又放松了,说出的话也分外好听,“我等你回来。”

言堇拉住她的话在嘴里滚了几圈,最终也只能咽回去了,认真看她,“好,施主等我。”

霓羽只笑,等这沙弥尼一步三回头走远了,才拍了拍身上晨辉,像是在扫什么晦气。

呵,真是好骗。

自己怎么可能还留在这儿等她,只消与升卿见上面,便可商议着离开这儿了,趁玄虚子也还有伤在身,早早把玉虚解决了才是。

她脚步一转,往东山走。

三步过后,霓羽终究还是停了一瞬,那一刻想回头看上最后一眼,却还是止住。

罢,自己下山前已将谢礼留于房中,这人回去就能看见。

她们两清了。

不再留恋,霓羽寻一处无人之地,化作鸟身直奔升卿洞府而去。

东山连绵万里,穿云城只是在它起头山脚下,升卿自然不会靠城池挖一处洞府,寻的是十几里外一处黑木林。

林中雾气腾腾,此处山势又陡峻,道士横跨都要纠结几分,凡人更是不敢靠近。

谨慎起见,升卿还在洞府附近下了幻术,门前造了一横山崖,寻常人道行不够,见了也会绕道而行。

霓羽瞧也不瞧,翠羽流光溢彩,只一振,掠过那山崖,幻境波动一瞬,又恢复原状。

仿佛无人来过。

青鸟如烟落入洞x之中,光芒耀身,自腿往上化为人形,长翼收起贴于身侧,变成手臂。

霓羽边往里走边开口喊道,“升卿?”

她还挽着出门时那发髻,桃木簪上花蕊受妖气滋养,愈发娇yanyu滴。

嘶嘶……

洞x深处,蛇信嘶鸣,更有物t拖过地面之声渐响起。

“这次来的这么早?”升卿只是在里头动了动身子,没有滑出来迎接她的意思,只懒懒回声。

霓羽也终于走到洞府深处。

见这蛇nv好整以暇躺在一处石床上,上身是未着一物,玉白手臂正抬起,指尖拎着串葡萄吊在脸前,昂首吐出蛇信,g起一颗便往嘴里送。

蛇身太大太长,从床沿伸出来,蜿蜒盘曲,占了半面洞府,蛇尾还轻动着,小幅拍击地面。

好不惬意。

见她进来,偏过身子,将那葡萄往旁胡乱一甩,浮于空中,支着脸道,“说说吧,最近外头是怎么了?”

霓羽本是见惯了她这幅随心所yu的样子,但或许在寺院待久了,心里也多了点人的规矩。

下意识往后退去半步,脱口道:

“你很热吗?”

升卿也被她这话问得措手不及,“什么热?”

“怎的什么都不穿?”霓羽也一时未反应过来,下意识吐出心中之言。

升卿真是惊了,错愕看她道,“你在人间呆傻了不成?”

“我一日日藏于山林里的妖,为何要穿衣裳。”

霓羽一噎,也道是,升卿不见人的时候,的确是不ai穿衣裳。

这蛇nv向来是认为那些俗世之物套于身上全然是束缚了她,唯有闯荡江湖那些年为了不显奇怪,学了许多杂七杂八的规矩。

霓羽蹙眉r0u了r0u额角,把脑子里这些日子和言堇待久了浸到的人气清了一清。

才走前去。

结果被一地蛇尾拦下。

“你收一收。”她脚尖踢了踢彩光纷呈的黑鳞蛇尾,踹开。

“呵,长大了就嫌弃我这把老骨头了?”升卿yyan怪气开口,蛇尾非但不收起来,还往她身上盘去。

把人腰一卷拉到跟前来,才松开。

霓羽谅在她动作轻柔没卷疼自己的份上,稍稍原谅了她,g脆就着背后这截蛇尾靠坐,放松了身子。

她这次找升卿却有要事,便没继续同这nv人拌嘴。

“玄虚子两月前重伤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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