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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宁(1 / 2)

瞧她的确是咽下了,言堇方接过碗,笑道,“施主且等我一会儿。”

霓羽挥手,意她快去。

出了门,言堇眼风扫过屋外某处,唇角微扬,轻快走进廊桥。

她对药味很是敏感,上回熬了许久的药被霓施主倒去,只一靠近这儿便能闻到。

这回她专等这人喝完才走,免得又被霓施主浪费了。

虽算不得极珍贵的药材,但如此倒掉依旧可惜,更不必说多少人家连药钱也难拿出。

且自个日日给她用药,可真是剩得不多了。

言堇就此打定主意日后紧盯着她。

蜜饯一样取了三颗,霓羽是想假意矜持一番,但实在苦,没去接完,捻过一颗就含进嘴里。

方觉自己活了过来。

她品着甜意盖过药苦,想起今早那碗梨汁。

“取些梨来吃吧?”她明是问询,语气却似命令。

言堇又不顺她意,“白梨x寒,施主发热尚未好全,少吃为妙。”

也是怪她,明知施主身子还伤势未好,偏生煮了碗梨汁送来,反是惹人害病了。

言堇心中愧意更甚。

霓羽腾出几分不悦,眼风刺来,可她面对的是言堇,撞进这沙弥尼那眼担忧,满腔恼怒也似剑入沉渊。

水花都溅不出半点便悄无声息没了。

这样装作关心她有什么意思?

霓羽冷哼垂眸,只又捻过颗蜜饯hanzhu。

还苦着呢。

知她还有心力烦自个,言堇也就放心了,“施主等会儿是想用饭还是喝粥?”

霓羽不大想吃,可真要半点不进食又怕饿得难捱,斟酌再三回她,“喝粥吧。”

言堇给她取了小碟豆腐兼白粥过来,心中却有了别的计较。

“不知糕点,施主ai吃那些呢?”她直问。

“我若说了你都给我取来?”霓羽随意答。

“只要山下有……”

“那你就去买些三se雪莲韵兼冰润芙蓉su,且加九玉凤琼糕回来给我尝尝。”霓羽一口气不带停歇报出几个花里胡哨的糕点来。

听得言堇直愣神,这些个字眼分明入了耳,却没一个能留住,溪流一般滑过去了。

“施主,这些山下大抵是没有的……”

霓羽将碗扔她怀里,扯过被褥,“与我何g,我只吃这些糕点,旁的别端来脏了我的眼睛。”

她这些话若是说与别人听,早将人气得拂袖而去,可言堇就是无奈叹息过后。

真应了她。

“施主若真是喜欢,那我去寻来便是。”

霓羽身子一顿,不言。

待人出去,她才敛去那份傲气,沉了脸。

这沙弥尼,究竟是真傻,还是实在能忍?

自个都这般激她了,寻常人只怕早早弃之不顾,而她居然还是事事顺着自己来。

难道真是有什么y谋……

心烦意乱,霓羽坐起,分出丝妖力。

又将这丝妖力一分为二,送了其中一缕消去发热之症,才将另一份抵了真气。

只到不必喝药的地步便好,哪能有这么多妖力可以浪费。

这般拮据的日子究竟还要忍受多久?

她心中气恼,凭空给玄虚子送去几句咒骂,而后才打坐吐息,加紧修炼。

言堇回房,徒想起自己晚课还未念,直道罪过,忙于霓施主的事,竟是拖到了现下。

抬手按在x口佛珠处,仍有温意。

她只沐浴更衣时取下,其余时候皆是妥帖佩戴于身。

住持除却佛珠,还留有一物给她。

一方小巧木鱼同bang槌。

言堇取那木鱼出来,端坐蒲团之上,立掌至x前,边念边敲。

腕上青火有感,急现形而出,绕上她指。

金光浮跃,总有零星洒进青焰中,宛若弱火加薪柴,渐渐竟烧旺了几分。

执bang槌的手上上下下,青火也随着晃上晃下,在空中抖落些残影。

待到她诵毕,启了眸,忽觉手腕发热,往下一瞧,那青火挂她手上,抖擞jg神,似抬头。

耳畔恍惚有鸟儿脆鸣一声。

言堇收了架势,r0u上它,“你可是也ai听经文?”

问完又笑,“惭愧,我少时听师父念经总困,这不及你。”

啊……说起师父来了……

言堇垂眸抿唇,一时没了自言自语的兴致,收回手,离了青火。

若当初早认真些,师父或许能更欣慰。

人走茶凉而已。

她不愿再想,收拾一番睡下,打算明日下山。

霓施主所说那些糕点……也不知山下有没有,但她在双山镇长了这么多年,也未曾听闻过。

也是,自己平日也不吃糕点,不晓得也正常。

或许真的有,去问问谢施主吧,她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许会知道。

说起来霓施主应当也是个见多识广的,让她待在寺庙里这么久可真算是委屈了她。

言堇如此模糊想些东西,才渐渐睡了。

而霓羽于她隔壁打坐,此时睁眼,哑然。

怎的修炼愈发迅速了?

一晚修得妖力居然将要抵上她两月来辛苦炼化所得。

若真是这山头灵气与众不同,那她早该入寺那日便发现了,为何到现在才有巨变。

她心中不安,可反复察看几番丹田也没找出端倪。

霓羽思忖片刻,仍是决定借此机会早日恢复修为。

真气已消去了小半,可谓是进展神速,怕是再过多三两月,自己就能回到全盛期了。

任谁也无法拒绝实力暴涨之快。

玉虚道观,山门。

一道身影踏月而来,身后柔白,似有辉光。

近了,门前烛火映出那窈窕人影。

青衫道袍,不染分尘。

腰间挂了把铜钱穿绳而织的短剑,臂弯搭过拂尘,根根洁净。

守门的小师妹抱一把桃木剑倚门,伸手打了个哈欠,才半眯上眼,就瞧见她。

哈欠剩下那半都咽了回去,忙举剑作揖,退过一旁,躬身尊敬拜她,“大师姐好。”

还不忘抬脸,谄媚笑道,“大师姐这回除妖辛苦了……”

那人只听了一半,便扫来一眼。

月下,nv人脸庞白皙,柔柔生晕,全梳起盘于脑后的发髻一丝不苟。

两弯眉不画而直,而下一双凤眸,眼尾斜长。

乍看锐气凌人,叫小师妹噤了声。

像极了玄虚子的模样。

小师妹心惊r0u跳,直到晃神,见了她眼下坠的那滴细浅红痣。

这才松气。

的确是她们大师姐,不是师父。

明清宁看不出她心里闪过的弯弯绕绕,只是颔首,“分内之事。”

她是玄虚子唯一的关门弟子,观里师妹实在多,眼前这个也不知是谁,不yu多言。

小师妹见套不得近乎,只好收声,开了门送她进去。

明清宁偏头低声道谢,方才大步离开。

小师妹又靠回朱门上,暗叹,大师姐就这点奇怪。

分明容貌昳丽,生得一脸富贵相,x子却极冷极淡,除却师父,从不与观内其他师妹往来。

每日不是出去捉妖,便是回了观里去见师父。

行踪飘忽不定。

这会儿居然被自己遇上了!

回头可得好好同那群日日嘲笑自己的师姐妹炫耀一番。

她乐出一声笑,在林子里渗人得紧,鸟儿都惊飞了两只。

明清宁轻车熟路穿过观里廊桥小道,一路行至玄虚子门前。

方停在屋外阶上,恭敬问,“师父,弟子回来了。”

“进来。”屋里传出道低沉nv声。

明清宁这才推门而入。

玄虚子似乎是刚沐浴完,故散发,皆垂于身后,道袍也只剩里衣,唯有腰间半抹血se的玉坠子仍未取下。

此时盘坐于榻上,身旁案上是一盘棋,她左手正执黑子。

“怎么回来的如此晚?”她的确和明清宁模样极为相似,同是平眉下一双凤眼。

只是眉间常皱,带一gu肃杀之se,看着b明清宁更难接近。

“棘手。”明清宁作了一揖,同她说道。

“弟子本是寻到了那妖的踪迹,一路追去,遭了别的妖物阻拦。”说到这儿她略一皱眉。

竟是与玄虚子更加相像了。

“待弟子将那些妖物诛之,霓羽早已没了踪影。”

“这也拦得住你了?”玄虚子自她进门起一直未曾瞧过她,语气冷漠。

“师父,我……”明清宁神se有一丝波动,往前半步yu要解释。

嗒……一声落子,打断了她。

玄虚子终于抬眼,眸se稍暗,“过来。”

还风尘仆仆,一身傲然正气的nv人一僵,悄x1了口气,才是过去。

绕过长案,与玄虚子对视过一眼。

垂下头,坐在她双腿上。

手微颤,缓缓解开玄虚子本就松散的衣衫。

“霓羽的踪迹你不用找了,我会派别的弟子去。”

玄虚子摩挲她脖颈,将人压下。

唇齿交融。

吻得不重,颈上指尖却半点不离开,极缓r0un1e着,像是在玩弄抓来的猫儿。

明清宁有些慌张,可唇被t1an咬难言,只能扯着她衣襟,断续道,“师父,这次只是……”

唇上一痛,她蹙了眉,声被吞下。

“不必,我有另一事交由你去做。”

玄虚子深入吻她,拇指r0u按她喉骨一处,气息g缠。

明清宁略有点点窒息感,启唇想偷些气口,却被全然堵去,忍不住喘出些挣扎。

只是她压下了,趁着最后一些气力,扯开玄虚子的衣裳。

道袍散落,露出肩膀,自x前到后背,是一道斜长抓痕,看起来是许久前的伤口,早已愈合,但还残留些微微透粉的痕迹。

明清宁指尖轻拂,摩挲。

忽地她手腕被人抓住,拽离了此处。

玄虚子沉眸瞧她,“别碰。”

明清宁眼睫微颤,囫囵吞咽一下,低声应,“好的师父。”

而后才矮身去吻玄虚子的锁骨,下了地,跪在她两膝之间。

“师父,您启开腿。”她眉梢正se,眼低垂,贴着腿面缓声道。

玄虚子偏过脸吐出口气,方抓住日日贴身佩戴的玉坠子,张开了双腿按她脑袋进来。

腿心处才洗过不久,还有些润意,明清宁鼻尖往前抵开墨丛,伸出舌尖轻t1an。

她口技经过多次,早已磨砺出来,且知师父何处敏感,更往那处t1an去。

舌面旋动撩拨,很快感受到身前这人的紧致。

玄虚子很少在这种事上出声,只气口快了些许,按她脑袋的动作重了许多,便再没什么旁的表现。

好在身下往外涌的水骗不了人。

不过一会,明清宁下颔已是晶莹剔透一片,她往下想去t1an净,才挨到缝口。

玄虚子却身一紧,将她推开,错落喘出几口,声音里掺了些绵软余韵,但不甚明显,“行了,你下去吧。”

“自去领罚。”她掐过净身诀,将衣袍一拢,冷漠道出此言。

明清宁僵了下,起身出了她腿间,下巴处还挂着片水光,没敢抹去。

就已手过头顶,深深对她一拜,应道,“是。”

而后直起身,出门。

玄虚子没受她半点影响,依旧对自下棋。

半晌,她落下最后一子,黑对白已成围剿之势。

“胜负已分。”

这次被她逃了也没甚关系,霓羽受了重伤,逃到哪儿去都只有等si的结局。

天下妖物……呵。

玄虚子抵唇咳了一声,溢出丝血,自己那日同这妖物斗法,元气大伤,还许静养。

她不甚在意擦去。

自己迟早要杀尽。

明清宁直出了师父院落,净了脸颊水渍,才往执法堂去。

她素来唯师父命是从,领罚也如此。

“大师姐你这是……”执法堂师妹瞧见她,大骇,忙去迎接,“师父叫您来巡查?”

“我来领罚。”明清宁摇头,往里走。

“领罚?!”师妹更惊。

从未听说过大师姐受罚,怎么……竟有大师姐也完成不了的任务?

师妹拦住她,小声道,“大师姐不必真进去,师父从不来看,只在我这儿登记过便好了。”

行了通融或许能得大师姐青睐。

师妹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看明清宁的眼神也愈发恳切。

明清宁摇头,“本就是我的过失,我自愿受罚,多谢师妹好意。”

师妹被她呛到,黑着脸目送她进去了。

“大师姐怕不是脑子逗秀了吧?”她小声嘟哝。

明清宁其实听见了,脚步微顿,但没停。

执法堂深处是地牢。

她少时常来。

外人哪里能想到,玉虚道观的地牢,从来不用于关押什么妖物。

而是对观内弟子的行刑之地。

地牢。

见不得光的地方,很是y冷。

此时没人,明清宁想起方才师妹同自己说那些话。

料想应当是许久都没人来过了。

她从不在意别人如何做,且说到底,自己也与这些师妹不熟。

唯有师父……

明清宁深x1气,周身似乎又在隐隐作痛。

她往里走,踩过一地泥水,蹙了蹙眉。

这处如今连打扫都没人打算了。

罢,地牢对旁人来说的确y森可怖,她们不想来也好,彻底荒废是其最好的归宿。

只是对自己而言……

总有些莫名的安心。

明清宁终于寻到了自己常待的那间牢房。

未锁,轻推便开了。

太cha0,没有什么尘气。

她掐诀洁净一番,反手关上。

周遭暗沉不得见。

明清宁往前几步,绊到根手臂粗的铁链,踉跄跪下,膝盖钝痛。

她未起,就着这个姿势直直跪着。

呼x1愈发加快。

背上莫名也开始疼了。

掩得极深那些记忆似乎涌上来,似乎师父就站在她身后,手执鞭,声音如刚那般,不怒不恼,说出话却压得她喘不过气。

“可知错?”鞭子打直了狠ch0u上来,只一下便让她后背皮开r0u绽,疼得直不起腰,伏于地上,血染透了里衫。

“弟子……修炼不够努力,没能……降服妖物。”她咬牙寻着自己的错处。

而后迎了师父毫不留情的第二鞭。

“不,你唯一错处便是对妖物心有怜悯。”

玄虚子眼里没有半分情,冷声教她,“你的怜惜只会让自己si在它们手里。”

“妖物生来该si,你要做的只有诛杀。”

明清宁一把取下那把铜钱剑,往手心用力划过。

鲜血涌出,浸入剑中,青光大盛。

她终于从回忆里拔出来。

第二日,言堇起身。

重复她清贫的生活。

只是在早膳后,叮嘱了一番霓羽。

“我要下山一趟,饭菜尚温着,施主若是饿了就去盛。”

霓羽病气还未消,神se恹恹,懒问她去作何。

“施主不是要吃糕点?我去问问。”

她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反叫霓羽愣神。

自己本是故意刁难,那时言堇答应,她也只以为是为了稳住自个随口应的。

没想到这人真是要去。

她没拦的意思,心念一动,正巧自己拿到了木簪,可以遮掩妖气,不如趁这沙弥尼离开的关窍。

去见上一见升卿。

山下。

言堇背一筐草药,往医馆去。

路上街坊叫卖不断,热热闹闹,有位大娘还吆喝着,“糖葫芦哎!好吃不腻的糖葫芦串嘞!”

吼音中气十足,言堇于是朝她望去一眼。

哪巧两人目光撞于一处,那大娘眼前一亮,大嗓门已是朝她吼来。

“是言小师父啊!都多久没见你下山了!”

言堇眼见不对,脚已打直,绷了身子要跑。

可惜慢上一步,四下闹嚷人群听见这句言小师父,皆是忙活着手中事也不忘瞧过来。

一看是言堇,大家都惊喜道,“言大夫!”

“言大夫要下山了?!”

“这是要回医馆了吗!”

“太好了!咱乡亲们可一直挂念着您呢!”

有几个眼熟又相近的摊贩,纷纷要拉住她塞去些吃的,言堇知自己再不走便真的脱不开身了。

于是扭身从渐渐聚拢过来的人群缝里挤出去,回头歉道,“各位好意贫尼心领了,尚有急事,还望给条出路。”

大家显然不愿放过她,纷纷想在她走前把手里东西递过去,言堇一边推拒一边挪动,好生艰难才出了那条街。

她在山下学医时,帮谢却尘救治过许多平民百姓,小城里的人都晓得她,每每见到都是要多番感谢,着实让人受不了。

言堇一路小跑进了医馆,本是装草药的箩筐里,落满了青菜,瓜果,豆腐,甚至还有串大娘趁乱拿纸包好塞进来的糖葫芦。

她单手cha了腰微喘,只道是怕了乡亲们的热情。

“小堇?”

许是她动静太大,有人自屏风后出来,见是她,语气惊讶。

言堇抬眼,果然是谢施主。

谢却尘穿得朴素,只一袭青衣,发丝用柔白发带束起,身上便再无装饰。

她眉目也如此淡,清蒙如山se,好在墨眸浓,不至于叫风一吹也就散了。

“你这是愿意回医馆了?”谢却尘眉梢生出喜意,快步上前去帮她卸下箩筐。

不怪她这样想,言堇自住持圆寂后,三年未曾下山,她又因平日里打理医馆太过忙碌,两人也只年末相聚守岁。

这下能在医馆看见这孩子,真是奇了。

“只是有些要事,正巧把最近长好的草药送下来。”言堇摇摇头,温声道。

见谢却尘眸光黯去,她偏过眼,不敢面对这份期盼。

谢却尘对她有大恩,但住持于冰天雪地里捡回自己照料多年,又怎么不是重恩呢。

“唉,我不求你留在医馆,但也别一直熬在山上,我只怕是你在上面独自一人若有什么闪失,也难有人发现。”

谢却尘也算是看着言堇长大,清楚她看着通透,其实执拗,因为住持离世让她一直有失心安的缘故,没修到多少出家人的洒脱。

只能抓住机会苦苦劝说。

医馆药香依旧,同记忆里无甚差别,言堇已是拒绝过她多次,这会不忍再拒,沉默许久,还是点了点头。

谢却尘松了心头大事,终于安心,低眼去看这筐,没忍住笑,“你看,乡亲们也是记挂着你呢。我等会把他们送的挑出来给你带上去。”

言堇本想说不必,又怕谢却尘不高兴,心道罢了,权当化缘。

她这次来除了送草药,还有一事,那便是问问糕点。

“谢施主,你去过的地方多,可知道……”

“三se……三se雪莲韵,冰润芙蓉su,九玉凤……凤……琼糕,等物?”

言堇艰难从漏了大半的记忆里复述出霓羽想要的糕点,磕磕绊绊问。

谢却尘本还笑着,这会拧了眉头,厉眼问她。

“这些……都是谁同你说的?”

西山寺内,霓羽放出神识跟在言堇周身,却不敢太过相近,只虚虚跟着。

见人已是下山,她才安心,起身自袖中滑出木簪至于掌心。

“还需催动阵法……”她凝眉,单手结印,一道妖力倏然弹出。

打在那木簪头上。

青光亮起一瞬,再寂,阵法算是启了。

霓羽此时t内妖力还算浑厚,b作房中阵时模样轻松许多。

她翻身下地,腰腹又在隐隐痛,这是无可避免之事,真气一日不消,便会在她t内作乱一日。

“我送出那缕青火不是什么容易驱散之物,玄虚子怕是要受神魂灼伤许久,呵……她也别想好过。”

如此想着,她才舒服些许,咬牙挺直了腰身出屋。

升卿隐居在东山一处洞窟中,若直接过去还需得下山从城中走。

霓羽蹙眉略一思索,还是怕在城里遇上言堇,便歇了心思。

身一转,竟化作一只青羽翠鸟。

眨眼已至大殿前。

“果然是这本t舒服些。”霓羽落在寺中古树上,暗自心道。

妖物本t若是受伤,会b人形严重很多,毕竟是波及本源的事。

且人形可随意变化样貌,本t却不行,所以她从不在外人面前显露本t,如若那些道士发现,那麻烦可就大了。

不过她如今显于言堇眼前的,的确是化形日的初貌,亦是真容。

她那日倒想过易容,但妖力甚微,哪还剩得给她变来变去,只好真容见人。

又掠影,她飞出寺院,往东山而去。

咚。

空中,霓羽突然撞上道气墙,登时撞得晕头转向,差点直从天上栽下去。

?怎么回事?

她惊骇,继续前飞。

啪——

鸟身再度被拦下,动弹不得。

??

她往下望,身下遥遥可见正是。

——西山山门。

这是……有结界?

霓羽敛息,却不敢用妖力打破。

她不b当初,妖力强盛之时自是不用怕这区区一方山门结界。

如今实力衰微,这点稀薄妖力打进结界里,容易被反噬。

没想到这小小西山还有隔绝妖物的阵法。

不过这阵法……

脑子应当不大灵光。

她受伤来时人身,便给她进了,本t却拦下,分明是只能分辨妖物本t。

但用人身又不得飞,霓羽无法,只好振翅飞回寺院,化为人形。

罢,此事暂时搁置,等她恢复到八成功力再议。

“我救回一位施主所言,她想吃这些糕点。”言堇少见谢却尘如此紧张,乖乖说了。

还小心翼翼问道,“是有何不妥吗?”

“叫什么名字?”

“霓……”

谢却尘一顿,态度软化下来,轻声回,“无事了……”

不是自己以为的人。

“救回?怎么回事?”谢却尘反应过来这孩子话里意思,又担心她遇见什么凶煞之人,担忧道。

言堇便大概说了,稍稍掩饰了霓羽伤势之重,不然谢施主听了,怕是要叫她把人带下山来照看。

霓施主大抵不会乐意。

言堇忽一愣,霓施主似乎没说过不愿意下山,可她不知为何就是觉得……

对方不想见到旁人。

谢却尘这才安心下来,答她,“这些糕点都是g0ng廷宴品,穿云城怕是没有。”

言堇早料到如此,轻叹,这可怎么办才好,旁的霓施主怕是不愿意吃。

“不过我倒是会做。”谢却尘看她眉眼耷拉下来,笑着补上。

言堇一喜,“您当真是什么都会,也是走南闯北那些年学的吗?”

走南闯北吗?谢却尘敛眸,也算是吧。

“可否教我?”言堇有些不好意思求道。

只消她学会了,日后也可常为霓羽做。

谢却尘说出来自然是不会藏私,拍拍她圆溜脑袋,“跟我来吧。”

这一学,便学至日头将落才回来。

霓羽打坐了许久,抬手压息,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转望窗外,才觉天边如火燎云。

“还不回来吗?”她皱了皱眉。

不对,她管那尼姑作甚?

霓羽发觉自己竟是在想言堇,不免一愣,冷了脸转回头,把那道人影从识海中挥去。

她就修炼姿势坐了片刻,架势是摆好了,却迟迟未周转灵气。

半晌,她慢腾腾下床。

暗自低语了一句:

“我且出去看看,不然那尼姑回来见我没动弹,怕又是要念叨。”

如此宽慰自己,她才是肯出门。

这一走,正巧经过放生池,水里静静,有些翠se,细看是有几朵荷叶打了ba0,neng生生的,透出点初春的生机。

霓羽顿足,瞅了几眼,正好就瞧见水里一道灰影从叶下冲出来,后面还跟着一只绿gui,伸头就咬。

那影是条小鱼,不慎被池里的混世魔王看上,势要强抢进肚子里,可怜的鱼儿啊,只得四处乱窜,试图摆脱这恶霸。

要是这你追我赶的场面放在话本里,定是一出大戏。

霓羽饶有兴趣地盯着看了一会,忽然想起言堇平日经常会喂gui,说是为了不要让小gui吃鱼,得时常投些吃的进去。

看来这沙弥尼不止养自己,还养鱼养gui,真是好兴致。

不对,自己怎么能和这些未通灵智的劣物b。

霓羽皱眉,停下这等可怕的想法,况且这人也不是养她,自己只是暂住一阵罢了。

她回头扫过眼大殿,决定大发慈悲帮那沙弥尼一回,亲自下场解决了这出闹剧。

循着依稀的记忆,霓羽找到了灶房,去寻吃的。

东西还是很好找的,毕竟言堇在灶台专门辟出一小块地方放小gui的碗同野菜。

霓羽拨了把菜叶子进去,端起碗就走,再晚些她怕那鱼就抵不住摧残了。

于是乎言堇提着食盒回寺时,一推门。

瞧见的便是霓施主端着那小gui的破碗,踏着患病之人虚弱的步子。

快一会,慢一会地挪到放生池边上。

划拉一下,手一翻,那给小gui准备了几顿的菜叶子,就这样悉数倒进池里。

言堇:“?”

施主,这是……折腾不到她,转而折腾寺里其他玩意了?

霓羽本是想走快些,但动作一大便扯着伤口,很是酸痛。

倒不是这点酸痒的感觉就受不住。

只是她一想到,自己如此辛苦,居然就是是为了这么两只东西。

就觉着万分不值当,步子自然慢了下来。

然而还是念着要救鱼,又会不自觉加快脚步,最后就成了言堇眼中那样。

“施主……怎么突然有雅致来喂gui?”

事已至此,言堇也不好说什么,走过去接过空碗问她。

“你这gui,真是够顽劣的,逮着小鱼儿欺负,我这不是来救鱼么?”霓羽微抬下颔,扫了言堇一眼。

言堇顺着她动作望水里瞧,除了几片浮沉的菜叶,再看不到任何动静。

鱼不见踪影,gui也不见踪影。

“……”言堇沉默了一瞬,不知该怎么回她,只好说,“那多谢施主了。”

霓羽见她表情不对,也偏头去看。

发现戏里两位主角早丢下戏班子跑了,神se一僵,只得y着头皮开口为自己挽尊,“许是被刚刚下菜的动静吓跑了。”

未开灵智的蠢东西,白瞎了她一番好心。

“出来外头有些久了,我回去休息阵子,先走一步。”霓羽看着言堇手里的碗就尴尬得浑身难受,不愿再同她呆在一处。

言堇本是有东西要给她,但是莫名感觉自己再不放人走,霓施主就要爆发了。

只好道,“施主慢走。”

而后站在池边目送人离开。

nv子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廊道角,四周好似又安静下来。

“噗……咳咳。”言堇抵唇压住自己的笑声,肩膀乐抖了好一会。

再看池里,小gui不知何时又跑出来,正叼着菜叶往水底拖。

“你呀你,光欺负池鱼不够,还欺负起霓施主来了。”

言堇摇头轻笑。

“施主?糕点我带回来了,您要尝尝吗?”言堇在屋外问道。

里头沉默许久,久到言堇以为霓羽这是不想理她的意思,才紧张起来。

坏了,霓施主莫不是听见她的笑声了吧……

“进来。”好在霓羽还是回了她。

言堇骤然松气,料想她应当是没听见,不然怕是当场要了解了自己。

食盒里只有三小碟jg致小巧的糕点,只一眼看着份量小。

做起来却难b登天,言堇自诩手算巧,徒手抓药也是一绝,做这几个小玩意确实屡屡出错。

好在最后也是成功做出来了。

她将糕点推到霓羽面前,弯眼道,“尝尝?”

霓羽本就是故意折腾她,结果没想到她真能买到这几样点心,又不敢吃,沉默觑了言堇好几眼。

见其神se自若,心中怀疑更甚。

不会真下了毒吧……

她悄悄吞咽一下,飞快思索对策,想想能找出什么借口扔了。

“……先放这儿吧,我一会吃。”霓羽假作态度很是随意,平淡开口。

“谢施主同我说这些不能久放,再放久了就不好吃了……”言堇语气莫名急切了些。

霓羽皱眉,愈发肯定这糕点有不妥之处,更不敢吃了。

也算是试探这人底线是何处,于是只扫过一眼,冷声道,“我不ai吃这些。”

不ai吃为何当初还要……言堇错愕看着霓羽略带嫌恶的神se。

想到自己忙活了一整日,好不容易学会了,施主却只是逗自己玩。

鼻头好像有点酸涩。

“端走……”吧。霓羽看向她,才吐出两个字,话音便生生卡住。

她从未见过言堇这幅模样。

眉梢都压下来,眼眶不知何时红了,杏眼里秋水轻飘飘浮了一层,直直望来。

让她忽失了言语。

这人……委屈什么?霓羽拧眉,心头烦躁。

不就是没吃个糕点?自己还怕她下毒呢,装得倒像这么回事。

霓羽虽是如此想,说却是不敢说的,收了声,沉默下来。

她不过是怕这尼姑不愿装了,要对自己出手。

当然不会是怕把人惹哭了。

窒息的静默持续了几息,被言堇一声微沉ch0ux1打破。

她一眨眼,那点红已是退去,眸子里水雾也散了,神情只道是平常,语气也淡淡的。

“那施主ai吃什么?”好似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

她甚至还g笑,认认真真看着霓羽的眸子。

又问了一遍,“ai吃什么?”

霓羽看她那点半掩在温柔笑里的冷意,突然打了个寒噤,徒生出一缕危机感,

“我……”才开口,发觉自己居然怕了对方。

怒从心起,她哪受过这种委屈,要不是修为尽散,还轮不到这尼姑说话。

于是偏头,改了口。

“与你何g?”

言堇低头,摩挲指节处一处小疤,轻声道,“的确与我不相g……”

语气像惨遭抛弃的良家妇nv。

她没事人那般,故作坚强地笑笑,把糕点放入食盒,“既然施主不ai吃,那我便带走了。”

“等等。”霓羽最终还是喊住她。

言堇抱着食盒,没有回头,只是问,“施主怎么了?”

霓羽莫名从她语调里听出了点哭腔,脑海里闪过言堇眼眶微红的模样。

终于是受不了,咬咬牙,飞快丢下这句,“我说了一会吃,你拿走做什么。”

言堇稍顿,这才回过身来,似乎是有些欣喜,还重新为她摆好碟子才离开。

霓羽瞧她欢快了不少的背影,闭目打坐,暗想道,或许这人的确只是个傻子……

况且这么些糕点,要真是下毒大抵也是威胁不到她的,权当醒醒嘴了。

言堇出了门,那略带傻气的笑容顿时敛去。

她眉眼垂下,无甚情绪,只瞧了瞧手。

上头好几处指节有着疤痕,眼瞧是新添。

有些是刀痕,有些是烫伤。

不大记得她失败了多少回,只记着最后成了也先自己吃过,无甚问题才装好了带回来。

青火此时腾起,小心翼翼滑过那些伤处,带起些细细密密的痒。

言堇蜷了蜷指尖,静静由它玩闹,低喃,“可惜了,她不喜欢,没能赔罪。”

不过倒是试出了点东西。

原来施主见不得别人哭啊只消她略一服软,便什么都应了。

她浅笑放下手,藏于袖中。

霓羽待她走后,才坐到桌前,斟酌着捏起一块,放在鼻翼前,轻嗅。

微微淡香,她有些晃神。

香味……倒是没错,不知道味道如何。

她蹙眉,几次将要挨至嘴边,却又纠结停下。

“罢……”留都留了,霓羽抿唇,轻咬下一小口,卷入舌尖。

味道竟也如此相似?

没想到穿云城居然有这等g0ng廷宴品。

倒是奇了,霓羽吃下一块,没再继续,亦无运转灵力,而是坐等了片刻。

自视而未见得有毒素入t。

这才放心下嘴。

不得不说,这糕点se香味都是上乘,只是

模样还差了点jg巧。

b方她现正吃这雪莲糕,本是九瓣莲,如今只是八瓣,不知是不是店家偷工减料吞走了一瓣。

霓羽吃还不忘挑毛病,还真让她挑出些不认真端详决意是看不出的瑕疵来。

于是她便舒服了。

等她又一次伸手去捻,指尖却落空,这才是发现已吃完。

霓羽挑眼,喃喃道,“倒也还行,勉勉强强。”

不知何家买的,日后若是得空,可以叫升卿去试试。

但她对这尼姑倒也没这么快放下戒心,这会她打算再去寺里其他地方探探。

第二日,霓羽出过门,往后院去,她此前没走过这边。

拐过一个弯,见前是一方圆拱石门。

青苔从墙根处蜿蜒上去,渐消在半门高,外头接的是石阶,通一条小道,两旁有些草木,看不出品种。

霓羽抬头,见石门顶上刻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药园。

她抱臂站了会,想那沙弥尼应该在大殿,便走了进去。

小道像是沿山路建的,随意修整了些杂草,砌上石砖,现已发青,多有皲裂,但踩着并不sh滑,应是多有人踏足。

这人是谁不必赘述,总而言之,霓羽顺着走,半天终于挪到尽头。

尽头只是片田地,其中花草长得葱翠,也不只长一种,粗看分为三块地方。

左一个生着片灌木,打着neng芽却无花,右一个还是块空田,中间那片丛生至腰间,看着像乱生的杂草。

霓羽挑了中间那个,走过去矮下身子,指尖拨动一片叶,心下思绪微动。

这沙弥尼也是够辛苦的,每日打扫偌大一个寺院也就罢了,还要侍养药草,现在还多了个她要照顾。

她想起言堇每回过来照看她时,似乎从不见倦容,还十分絮叨,啰啰嗦嗦的叮嘱永远说不完。

怎么看也不像个忙碌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嗯?自己担心她作什么,该担心的是自己才对。

霓羽消了心思,放过那片被翻来覆去蹂躏得可怜兮兮的叶片,绕着后山走了一圈,也没瞧到什么有趣的。

准备走回去,遇上了座浮屠。

八角七重塔,应当是琉璃所制。

妖怪不信神佛,对这些更不在意,她扫过两眼准备离开。

最后那眼却让她脚步一顿。

这座浮屠上……既没有刻名,也无书事迹。

霓羽忽想到,那本花名册里,有个叫慧明的尼姑,就是无名。

是这人的浮屠?

小道没通别的出口,又绕回来刚刚的田地,霓羽猛然停住步子。

有一人躬身于其间,僧袍袖长,大抵是为了方便,卷起半截,露出紧实的小臂,手里还握着把锄头。

正是言堇。

怎么是那个沙弥尼,霓羽只瞧她一眼便心生警惕。

言堇正好直起身,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施施然往这边望过来。

正巧对视。

既被发现,霓羽先撇开眼,只好朝她走去。

田里郁郁葱葱,刚自己来时不懂这些都是何物,现在却可以问问。

显得自己没这么可疑。

“这是种的什么?”她随意指了指。

言堇见到她便露出点笑,温声答她。

“左边那些打了芽的是拂尘花,右边那儿是般若草,现下太冷了,还没冒出头来,你我脚下的则是冠玉,前年中秋过后种下的,还需培土。”

说着她挥动锄头g带起一块土,松碎覆盖在草根上。

这三种皆是些名贵的药草,娇弱难养,所幸西山上土对这些药材来说还算合适,养起来也没料想中这么困难。

霓羽眼瞧她分明昨晚还被自己欺负,现在却还是对自己如沐春风,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暗骂这人真是个傻子。

她一直对自己说还未能信任言堇,可真要论行迹来看,她早就不自觉认定这人无甚威胁,放松警惕了。

“为何种这些?”霓羽就在外头看她,没进去,怕这人把土挥自己身上。

言堇边动作边回她,“西山顶上不便种稻米,种些药草可以带下山找医馆换粮食。”

霓羽见她年纪也不大,动作就已经如此熟练,也不知是何时开始倒腾这些东西的,突然就好奇道:

“小师父年方几何?”

“……才过十八。”言堇手慢了一瞬,住持正好是正月一捡她回来,于是就将那日定为她生辰,到如今她已到了十八,但只过了十五次生辰。

住持走后她鲜少再关注这类事,此后每回正月一都是稀松平常的过去。

若不是霓羽提起,她都快忘了自己独自在寺里守了近三年。

才过十八……这个年纪,对上自己就是个小娃娃。

霓羽忽的,有了丝年老的沧桑。

霓羽又看两眼这十八岁的颜se,只觉得扎人,不,扎妖。

自个十八的时候,似乎是……

想到某些不好的回忆,她眉头轻拧,倒退两步,“你且忙吧。”

而后y沉着脸走了。

言堇还弯腰锄着草,歪了头目送她离开。

不晓得她为何这般莫名其妙。

霓羽脚步愈走愈急,还没赶至茅房,她终是忍不住,扶了旁的围墙。

双膝一软,跪在廊道上。

“呕——”

她是什么也没能吐出来,胃里却阵阵翻江倒海,一浪接一浪的恶心。

霓羽sisi捂住嘴,眼底恨意灼灼。

那时她不过刚刚化形,玉虚道士便闻声而至,yu要剥她皮扒她筋,甚至还想杀她盗取传承。

若不是元浅舍命送自己离开,她怕已是早没了活路。

霓羽眉头si锁,一手握拳,狠砸在地上。

竟将那砖块也砸裂了条细缝。

半晌,x腔郁气平息,霓羽才缓缓站起,冷着脸清扫指骨尘土,拂袖而去。

那拳印裂隙上,依稀可见几道血痕。

玄虚子……且等着吧,她会替元浅报仇的。

霓羽走后不久,言堇也是收拾好了那些草药,往这边廊桥来。

今日正巧是一月一次扫灰,又赶上中耕松土,实在事忙,也便没同霓施主说多少话。

想到一会儿扫完灰还得急赶去给她熬好今日的药汤,言堇r0ur0u肩膀,暗自感叹。

多个人的确是充实许多。

将将走至霓羽方才砸过那地,她脚步停下,鼻翼轻动,略感疑惑。

“怎么有血气?”

的确是血气,虽然很浅淡一缕,但依旧能闻到。

她左右望过未瞧见,这才低头。

脚踩那块青砖稍陷,她挪开脚,果然见裂痕边上蹭着点血se。

“这是……”言堇蹲下,细看几眼,皱眉。

人血。

不是她的,那只能是……

霓施主受伤了?

怎的这么不让人省心,别是不注意又伤着了。

她噌的一下起身,快步去找霓羽。

“霓施主?!”

本是想敲门,一下太急,手砰的撞在门上。

那门居然也是没掩实,被她给撞开了。

吱呀——她半边身子摔进屋里,抓着门才没倒下去,惊慌间抬头。

眼前落入一片润白的背。

发丝皆梳于身前不得见,有几缕散下蜿蜒贴在肩背处,顺着呼x1缓缓起伏。

衣袍滑至t上虚虚挂着,腰身半遮半掩,羊脂玉般细腻暖柔,只腰窝处微陷,没了一小块y影。

那人也是被她声响惊到,半褪衣袍急往身上一披,拢住身形,猛回头。

灰袍下摆随她动作轻旋,带起阵微风。

桃花眼斜扫来,皆是冷厉之se。

“谁?”

言堇还沉在方才那截羊脂玉中,正愣神,被她这冷眼一激,算是吓醒了。

一个哆嗦,没能抓稳门框。

扑通被那门槛绊到。

整个人,半边脸着地摔进屋里。

“嘶……”她疼得差点出不了声,又因着等会还得g活,袖子还挽着没放下。

这下正正好手臂在地上擦过,滑出三道血痕。

更痛了。

言堇艰难收回手,准备爬起来。

眼前闯入两头鞋尖。

她知是霓羽,还没能开口道歉,那其中一只鞋尖就已伸过来。

从她下巴一挑,b着言堇抬起头。

脖颈处拉得过紧,绷出两道筋,言堇艰难喘吐出一口气,眼睫轻眨。

从下仰看去。

霓施主应是衣袍穿得太急,不太服帖,只是能掩住身子,锁骨还露在外头,但发丝披散垂下,遮掩了大半。

正蹙着眉,低头,眼有恼意看她。

先是开口了。

“你进来作甚!”语气不善。

言堇想说话,下颔那块软r0u却被sisi抵着,略有些哽住。

她只好忍痛撑起身子,从地上爬起来,手不自觉r0u了r0u下巴,舒缓一番。

没敢看人,低了眼去,才拱手道,“我方才……看见廊道里有血,怕是施主又受了伤,所以……”

她自知理亏,低声下气解释。

手臂处擦伤大抵有些严重,还能感受到血从伤处流处,顺着手臂滑落。

滴答……落在地上。

霓羽自然也是看见了,眉头皱得更甚。

她是妖,廊道里砸处那点子伤口,早愈合了,那还需要等这沙弥尼过来担心自己。

这人伤处看着分明b自己严重多了。

还脏了她的住处。

“我没事,你走吧。”她后退一步,抱臂冷漠道。

言堇这下终于抬头了,仔细看她,“若是受伤了同我说就好,不必藏着掖着,伤势恶化可就……”

看她又要唠叨,霓羽忙抬手制止,“我没受伤。”

说完眼神落言堇手臂上,下巴微抬,“照顾好你自己吧。”

“出去。”

她还因那些道士烦着,这会不想见人,更不想耗费心神同言堇周旋,冷声赶人。

“但是……”言堇还想叮嘱些什么。

“我说,出去。”

霓羽却已经打断了她,眉梢皆是不耐之意。

“我晓得了,等会儿端药汤过来,施主记得喝。”

言堇平静下来,语气乖顺。

只是那表情怎么看怎么委屈。

还蹲了身子,打算把那滴血点擦g净了再走。

她摔得浑身疼,蹲下其实也有点艰难,于是很慢,颤颤巍巍半天才蹲下去。

杏眼的确是一方利器,稍一微垂,那gu子惹人怜的软润便渗出来了。

霓羽越看。

心越烦躁。

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拦住她。

“我等会自己处理就好。”

“不用了我……”言堇觉着毕竟是自己弄脏的,免得麻烦施主,正要回绝,动作却一顿。

有阵暖意顺着施主握她之处淌进来,与腕上青火交融,很是舒畅,让她身子似乎没这么疼了。

她愣愣望着眼前人的脸,失了言语。

霓羽将她拽起来,推人出去,“走吧。”

啪——木门一关,把两人分隔开。

门外再没了动静。

霓羽终于松气,边往屋里走,边将衣袍整理好。

她方才出去一趟,日头太大,早落得一身汗津津,于是净身后换了身衣裳,没想到言堇居然会闯进来。

还摔得惨烈。

霓羽靠在矮榻上,轻r0u额角,闭目养神,不愿再想这糟心玩意。

只是忽的……

她一拍脑门,想到一事。

这人有法力,分明可以给自己疗伤。

顿时懊恼道,“怎的又心软了。”

还浪费了自己一缕妖气。

居然就为了给那个沙弥尼疗伤?

霓羽咬牙切齿,哪里需要她出手,真是亏了!

不对,她静下心沉思,正巧探一探,自己那缕妖气虽是可以疗伤,但其实也是标记,若妖气消散过早,说明这沙弥尼化解了它。

若迟迟不散,说明这沙弥尼的确毫无灵力在身。

霓羽瞳光一闪,轻呵。

只需晓得她没法子主动伤害自己,那便不用再怕她了。

门外,言堇被推出去后,吃了一鼻子灰,她摇摇头,低头去看手臂。

腕上青火添了妖力,烧得正旺,摊平了将她手臂包裹住,缓缓抚过伤痕。

有些麻痒。

“这样……吗?”她似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低低笑了一声。

她知晓,霓施主有自己的秘密,她也有,不过……

她们应当是不同的,至于哪里不同……

或许霓施主有朝一日会愿意告诉她吧。

言堇先是回房,洗过伤处,洒药包扎好,才去净佛。

佛前扫灰这活,打六七岁起就是她在做,不算得难,不过爬上爬下的确辛苦。

好在殿里没有日头曝晒,b田间锄草要凉快得多。

言堇扫完大殿三尊金佛,从旁阶梯爬下。

袖子为了方便挽在臂弯,她只好抬高了手臂,鼻头顶住那点衣料擦去脸上汗ye。

跪在蒲团拜过,才提起拂尘扫去偏殿。

忙碌许久,言堇最后才打扫完藏经阁,坐在阶上歇息,直伸了个懒腰,长吁口气。

“熬药,午膳,下午洗供台,啊……还有被褥应当也要换了。”

言堇撑着石阶,望着藏经阁前两栽矮树,眯眼数着等会要g的活。

她闭眼仰了仰头,扭扭脖子。

本是放松,哪知一扯,却想起方才。

自己趴于地上昂首时,下颔处的紧致。

言堇停住,眼前又晃过那截白。

她徒然睁眼,呼x1有些急促垂头去看手。

那儿青火还在烧着,缓慢温养她的伤处。

“阿弥陀佛……”言堇不敢再歇,一下起身,“先去熬药吧。”

把药放着煎熬,她起灶做了午膳,因着累,便做了昨日的菜se。

霓羽自能出门后,通常是去斋堂同言堇一齐吃饭。

这会她慢悠悠逛过来落座。

一眼便看见看见桌前毫无变化的菜se。

霓羽顿时没了胃口,“……又是粥?”

言堇摇摇头,把旁边的一碗白面馒头推给她,“还有这个。”

入目皆是白茫茫一片,唯一的点缀是中间那碗野菜,看着就没什么油水,寡淡得如同她们身上所穿衲衣。

霓羽觉着自己脸se要b这桌子吃食还难看,“怎的……如此朴素。”

“清淡点也好。”言堇拿起块热腾腾的白软馒头,咬上一口。

这也太清淡了?都清淡多少天了?

昨日糕点不错,今日再吃这些清汤寡水的饭食,实在叫她难以下咽。

最后霓羽只喝了几口粥便搁下碗筷。

“多谢,我吃好了。”

她还是回去修炼吧,本就已辟谷,少吃些也不大影响。

走前她看了几眼言堇,发现这沙弥尼垂眉不语,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回了屋,霓羽轻抚腰腹上那道横贯伤。

如今她已不用外伤敷药,但是要辅以药汤疗养内伤。

其实喝了这些,作用聊胜于无,只是不能暴露自己用妖力自愈之事,才都喝下。

日日如此自然习惯了。

所以言堇煎好药端过来给她时,她想也没想便如喝水般吞了一大口。

哪曾想今日的药b那次发热的药汤都苦上许多,那气味直冲天灵盖,呛得她差点儿又要把药吐出来。

但面前站着人,她只能艰难咽下,许是熟悉了,这会没再矜持地维持脸se。

明yan的眉眼直给皱成了老树皮。

言堇不料她会露出这种神情,差点没压住自己声音笑出来,最后还是憋了回去,故意问道,“怎么了?”

“今儿这药,怎的这么苦?”霓羽盯着碗里的黑se药汁,有那么一瞬间。

只觉得这人意图毒si自己。

言堇不知她几息间就想了这么多弯弯绕绕,很是正经地开口。

“这药是由着施主身子情况换的,能好得更快些。”她下巴轻点,示意霓羽把剩下的药汁喝完。

良药苦口,霓羽在心里反复劝服自己,最后闭着眼将那药全咽了。

言堇接过碗,浅笑着柔声说,“施主好好休息。”

却没提要拿蜜饯过来。

霓羽点点头没回答,只冲她摆手。

不是不想说,是那药太过难喝,她已经被苦的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往后几日,药汤皆是这个味道

忍着喝了几日这种不可言喻的东西,霓羽只觉自己快要入土。

口中无时无刻不充盈着那药的苦涩,连身上都仿佛萦绕药味。

言堇刚进来至榻前,就见她神se恹恹,看破红尘的样子,正要说些什么。

霓羽便睨过来,往日还算生动的桃花眼里,如今都只剩下si气,有气无力开口,“又要喝?”

“……不,该用膳了。”言堇沉默一瞬才回她。

听见不是要喝那劳什子良药,霓羽在心里大松口气,但面上不显,只点点头假作无谓道,“晓得了。”

今日仍是馒头白粥,霓羽却全然没有先前那般不满。

她灌一口入肚,仿佛浑身脏w都被洗涤了一番,不是琼浆,却胜似玉露。

直到苦涩被清甜压去,一碗粥已见底,霓羽搁下碗,不再多食。

吃得太多,她怕一会儿喝药时全吐出来,那也太不雅观了些。

言堇看了看她面前的空碗,又想起她每每服药都眉头紧蹙又不得不喝的模样,低头咬了口馒头,嘴角上扬一丝。

其实这都是她见霓施主嫌弃饭食想出来的法子。

若是药汤足够难喝,那其他的平日里再如何不喜的白粥咸菜自然也会变成美味佳肴。

不过……罢了,左右目的已经达到,以后就不必再如此继续了。

她终究是没忍心日日折磨霓羽,打算收了神通。

饭后喝药时,霓羽悄提了口气憋住,闭目将那黝黑药汁往嘴里倒。

就义般喝下却发现这药较记忆中的味道淡上许多,不再苦得她舌根发麻。

她疑惑地又抿一口,好像的确是苦味少了,“这是又换药了?”

“并无。”言堇摇了摇头。

莫不是自己喝得失了味觉,再尝不出来了罢?霓羽疑惑地想。

的确没换,言堇看着她仰头吞咽时滑动的颈线,垂眸,只是将新加的一味极苦的药去掉罢了。

折腾这么一番,霓羽是没心再纠结吃食重不重复了,不过是果腹之物,辟谷后也不用再吃。

如此想着,她更是把jg力都放在炼化天地灵气上。

于是乎……

这日子过得,也太无趣了,她将脸埋进被褥中,深深地叹口气。

心里唾弃自己,真是当凡人当得入魔了,竟然会嫌修炼痛苦。

“施主为何叹气?”言堇不知何时来的,正立于榻前。

“小师父,我在这儿也呆许久了,怎么没见过住持?”霓羽趴在床上,枕着双臂,回头看她。

“难不成,你便是?”

言堇似乎是没料想到她会问这个,沉默好一会才回答,“住持她早几年已圆寂了。”

“……节哀顺变,那这儿一直就只有你一人?”霓羽略微一顿。

虽说自己早猜测到那位年老住持已是圆寂,但的确也未曾问过。

看这沙弥尼谈起这事,眉宇间隐隐落寞也不似假意,她张张嘴,不知如何安慰。

这般真情实感……或许她的确和那些道士无甚关系。

“又有何人愿来?”言堇似乎是觉着屋里过闷,起身去打开了窗子。

外头日光洒进来,屋里果真亮堂许多。

也是,要不是自己逃走时意识模糊,一心只想着躲开玉虚道观的追杀,也不会病急乱投医躲来这儿。

这寺院连门都裂开两道缝,如此残破,除了自个,大抵永远不会有人踏足。

“一个人守着一间寺,那可真是辛苦。”霓羽收回视线,懒懒趴着。

“就没……遇上什么人?”她声音压低,在屋里轻响。

悄悄给凝滞多日的防备撕开了一道口子。

“除却施主你,的确没遇见过旁的人。”言堇头也没回,很是自然地在窗前书案上铺开宣纸,镇纸压上。

语调似笑,“怎么了?施主是有想问的人?”

霓羽抿唇垂眸,只道,“没有,随便问问,没遇上也挺好的,只不过……不会略感孤寂吗?”

“本就无事可做,如此反而充实。”

“况且,如今不是有施主你在吗?那就算不得孤寂了。”言堇回霓羽一笑,也顺着话头随意答。

敛袖研墨,提笔运毫,一时屋内只有她写字时极轻的沙沙声。

她自小便跟着住持养成习惯,如若心烦便提笔写字,写着写着思绪也就宁静下来了。

霓羽想,应当没有人与言堇说过,她写字的声音很让人困顿。

的确是没有的,毕竟没多少人会看到,听到她写字。

待言堇落完最后一画,提腕,收笔,再回头时,榻上那人已然入睡。

曦光被言堇挡去大半,只余几小块,偷偷落在那怜怜美人的肩发上。

这两月有余零零碎碎的相处下来,她们似乎慢慢习惯了对方,竟有些诡异的默契与熟稔。

窗边的人影微动,将窗光收小些,而后渐渐靠近床榻,那手拉过被褥,替霓羽捻了捻被角,方才离开。

几缕春风绕过窗子溜进屋里,跳过案上的h宣纸,却不敌镇纸的威力,只吹起一点儿纸张的边角。

那墨香随之扬起,扫过上面凌厉的笔锋,落在了最后一行的两字上。

见妖。

又毫无起se地修炼了几日,霓羽这两月来早0清了言堇的动向。

这人,晨起总会敲钟。扰人,不,扰妖清梦。

等自己被吵醒起来去撵人,这家伙已经进了大殿念佛,光从门外听着就不想靠近。

霓羽很少会进这些地方,其实并不会伤到她,只是生x不喜。

这人念佛要念许久,霓羽自诩不会等她,打算随意找个地方歇着修炼。

说到底她只是不想在那屋里待着,太过闷抑了些。

经过殿前,诵经声伴着木鱼响节节传出。

霓羽到底是好奇,往里去一眼。

这沙弥尼跪于蒲团之上,人前斗大一只木鱼,执一bang槌敲击。

佛号荡来,似沐雨,霓羽恍然一瞬,耳畔闪过妙音。

她还未曾进入那般清明境界,就已顿然回神,方才记忆也如流水滑去,不留痕。

霓羽蹙了眉,觉出一点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只当是这佛殿让自个难受,挥了袖便走。

好生晦气。

如此下来,她往寺里哪儿走都总觉心气不顺,更是在看见那座藏经阁时,烦躁达到顶峰。

别说是找处地方修炼,单是瞧过与言堇有关的一花一草一木,都觉碍眼。

她又绕回来。

停在放生池前。

这会小gui正悠闲浮在水上,探出头往外吐几串泡。

好不惬意。

那可真是福气东来——触霓羽霉头上了。

她妖力近来修回不少,不顺心也便不必省了。

霓羽屈指一弹。

青光直朝那小gui弹去,咻——

一下把它打翻了身,在水里挣扎好半天也没能翻回来。

“哼……”罪魁祸首冷哼一声,总算是重沾了些欢喜,一偏头回房了。

霓羽一路行去,进了屋才徒然顿住。

这是做什么,莫名其妙就置气?

她沉了心思,方觉不妙。

如今不是在落木山,更没有元浅同升卿陪着。

自个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毛也未长齐的雏鸟了。

近来怎么还总是动不动就失了冷静?

霓羽越想越心慌,祸不单行,这时灵海处竟也开始缓缓翻涌,妖力波动。

她顾不得再多,上榻盘坐,引导妖力顺经络而行。

此番妖力忽涨,太不对劲,如若不及时疏导,怕是会损伤经脉。

她神识沉入灵海,进了玄之又玄的境界,与灵海深处妖火融为一t。

可她却看不到一般,全然没发觉自己妖火已作一朵青莲,含ba0待放亭立于灵海中心。

咚——

远远有佛音传来,金光大盛。

灵海瞬亮,青莲活过来,竟颤颤沐浴于那佛光之下,自身也泛出莹光。

莲瓣内里似有什么在生长,往外撑开些许,莲台若隐若现。

光芒黯下,没了温养之物,青莲也只能停止生长,稳在莲台将现未现之状。

霓羽长吐一口气,散了气势,软身喘息。

不知是不是有了上回经验,这回她虽是经脉仍胀得有些酸痛,但神思却清明许多。

起码是没了那gu子莫名的反应。

她松懈下来,往后一仰,懒散伏在榻沿。

只是太累,霓羽r0u着额角。

罢,又白长一截修为,好事一件。

待再过阵子修为回至巅峰,自己还是快些离去的好。

且不说自个居然控制不住心x,还有自己没消息如此久,手下妖族怕是要担心了。

她还思索着,倦意却阵阵袭来,耳畔似乎又是不知何处来的佛语。

霓羽困顿,眼前朦朦胧胧,半睁眼时。

自己已是睡在一处水榭边,周遭水面雾霭浮动,依稀得见是丛丛残荷。

身上衣衫也不再是那灰se僧袍,而是往日惯ai穿的水蓝纱衣。

只虚虚披拢,身形影影绰绰,风光半遮半掩,一截长袖坠落水中,飘扬轻晃。

她脑子还昏沉着,半阖眸支起身子,水袖拖过,哗啦一阵水声。

嗒嗒……有人脚步渐近。

她偏首看去,雾中走来一道人影。

有淡淡檀香。

那人身子挨近,落下片y影。

“你是谁?”霓羽浸在朦胧雾气里轻语,身子愈发温软,语调也浸软了似的。

“……”那人不答,再如何瞧也只能见其面容模糊,唯有眼睛依稀可见,似乎……是双杏眼?

雾霭里的人定定看她片刻,g了g她的下巴,“还好吗?”

是道nv声,很是熟悉,可霓羽意识不甚清醒,没能听出是谁。

她身子忽一松,脸埋进这nv子手心,力道尽散。

这般被动之势让她十分不适,yu要挣扎。

nv子却摩挲着她的脸颊,滑下,搭上她的肩“乱动可不好。”言罢凑近她,拦过她的腰身。

霓羽似乎是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周身燥热,尤其灵海处,灼烫略胀,满盈的雾气也透不入一丝凉气。

唯有身上人微凉。

像她发热那日。

霓羽这会靠着人,蹙眉恍惚。

未见过的景,看不清的人……是梦吗?

既然是梦……她何必纠结,享受便是。

霓羽g过身前人的脖颈,靠在nv子耳边,轻吹一口气,鼻尖轻蹭她的脸。

“你还愣着作甚,莫不是要我主动?”

nv子看出她难耐,低低笑过一声,

“莫急。”这才轻t1an上她的唇,从唇角一点点吻过去,软软蹭着,r0u上霓羽耳朵道。

这人,真是……

霓羽已经有些泛红的耳垂被她捏在手里,ai不释手一般摩挲。

很痒,还热,她腰身软下来,几乎要窝进这人怀里。

唇上两片温软贴着,磨蹭间已经有了点润se,nv子伸出舌尖t1an过身下人的唇珠,微张hanzhu。

霓羽启唇迎合着,蹂躏得发红的耳才终于被放过。

她也有了些气,指尖顺着那人颈侧线条下滑,似有若无地点在锁骨上。

g住衣襟。

nv子顿感颈上麻意顺着她的指尖一路麻了半边身子,不住喘了口气,用力碾了碾霓羽的唇,发泄似的。

妖nv眼微阖,另一只手搭上她腰间。

nv子再难撑着,跨坐在妖nv身上。

她此时便是直接坐于霓羽腹上。

“呵……这就不行了?”霓羽仰头承受着她的t1an舐,锁骨上那手复又g上nv子的脖颈。

nv子没答,而是hanzhu她的舌尖,一遍遍扫过,吻深了些。

霓羽抓握她的衣裳,心颤着迎合。

这人的手不安分起来,慢慢的,一点点下滑,隔着衣料盖在起伏上,随意捏了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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