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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劝回吧啊(1 / 2)

“行李都拿好了,别落下,下去之后列队听指挥。”站在车厢前面的带队参谋对着车厢里呼喊着。

“牧云白帮我拿一下!我拿不动!”瘦高挑个子的年轻向导举高了手,拽住了自己的箱子,试图往下拉,但是箱子被拽出行李架一半开始往下沉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箱子的重量不是他能撼动的,只能将箱子举在那里进退不得,赶紧求救。

他旁边一个皮肤白皙,小脸小模样的向导连忙伸出手,也过来帮他托着,把箱子往外又拉出一截,没想到,他也高估了自己的力量和这箱子的重量,箱子现在拉出大半,重量几乎全都压在他们俩人四只胳膊上,再度卡在了进退不得的境地。

“让开!”另一个早已收拾妥当的向导越过他们俩的肩膀,一手抓着侧面的提手,一手托着箱子,将箱子从两人手里托起,一个人就放到了地上。

不过在箱子托起的瞬间,他的胳膊也明显摇晃了一下,落地的时候也有些艰难,放下箱子之后,他忍不住说:“楼听雨,你这箱子里放什么了这么沉啊!”

“没装什么啊,就装了几瓶酒,烟,吃的喝的用的还有四季的衣服……”楼听雨扳着手指头数着。

“我的天你是搬家过来了吧!”牧云白惊讶地叫道。

“别聊了,赶紧下车吧!”凌霄催促道。

三个人排成队,和闹哄哄下车的其他向导们挨个挪动着往前走。

楼听雨的箱子有滑轮,在车上还能拖动,但是下火车的时候,没想到火车和站台之间距离那么高,要下四级特别抖的台阶,上面还结着冰,不得不让凌霄又帮了一把。

三个人站进队伍里,滑轮在砖石地面上嗑哒哒哒地颠簸,凌霄回过头来,嘴里哈出一道白气:“听雨,你还带四季衣服呢,你看看这地方,用得上吗?”

楼听雨四下一望,和老家那边人cha0汹涌,摩肩擦踵的火车站不同,玉门车站空旷极了,站台上只有他们这一队向导在走,临近的四条铁轨上,也只停着他们来时的那辆火车。

再往远处看,低矮的楼房挡不住更远方巍峨的雪山,此时正是上午,yan光洒在雪山顶上,连绵的白雪都泛着金辉,看起来辽阔壮丽。

出了站,又坐上了大客车,一车就把他们这一批向导全拉走了。

作为最边境的城市,玉门城还没有楼听雨老家一个乡村看起来繁华,街上的行人车辆都不多,而湛蓝的高远天空,四面静默矗立的雪山,让这座小小的城市显得越发荒凉。

等到大客车驶入了和玉门城已经渐渐融为一t的燕然堡垒,才算是看到了一些高楼,多了一些人气,但军管地区特有的严肃,又让这人气里带着让人敬畏的井然有序。

车停在了燕然堡垒司令部门前的广场上,在广场前面,停着一排军用越野车,但最x1引眼球的,还是最后边停着的三辆车轮都有近一人高的雪地行军重卡。

向导们被组织着站成三排,而对面,从车里下来的哨兵们也站成了长长的队列,还忍不住探头探脑地看着他们。

楼听雨在那些身材高大,混身都散发着一种莫名野x的哨兵身上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

“李森淼,边防一团特战一连二班。”

“赵泓,边防二团特战二连一班。”

……

一个个名字被念出来,都分到了边防团的哨兵特战连,那些站成一列列的哨兵,听到自己单位的名字,就马上列队出来,帮着分配过去的向导提着大包小裹,前呼后拥地迎到了自家的越野车去。

谁都知道,同处边境线,边防团的连队大多驻扎在乡村乃至城镇所在,周围至少有点人烟,最苦的是分到边防哨所,那才是国境的最边缘,都在深山老林里,走上几百里路都看不到人影,有时候大雪封山,物资都得空投过去。

念到最后,楼听雨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凌霄,燕然军区直辖狼牙峰哨所。”就见最后剩下的三列哨兵,其中一列两个人并排走了过来,一个看起来面相挺和善,边笑着打招呼边抢着帮凌霄拎起行李,而另一个看起来长得挺帅,目深鼻挺,有点少数民族的美感,却是上下打量了凌霄几眼,直接转身去跟附近的参谋说话去了。

“牧云白,燕然军区直辖亚克什哨所。”现在广场对面就剩两个人了,其中一个马上快步走了过来,他戴着金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倒和其他满身彪悍气的哨兵不太一样。

到了楼听雨和牧云白面前,他左右看了看,眼睛不自觉落到了牧云白身上:“二位哪个是牧云白呀?”

牧云白被他看着,脸一下就红了。

这哨兵聪明得很,咧嘴一笑,看起来挺爽朗,却又有点怪怪的,楼听雨想不出来该怎么形容,他直接帮牧云白提起了行李,笑呵呵地说:“站冷了吧,走走走,快上车,上去就暖和了。”

牧云白走了两步,回过头,用力跟楼听雨摆摆手。

楼听雨也和他挥手告别,想起刚刚那个哨兵眼神最后停在了牧云白身上,既为牧云白感到高兴,又难免有一丝羡慕。

而这时,他的分配命令也念出来了。

“楼听雨,燕然军区直辖八里江哨所。”楼听雨打起jg神,期待地看过去。

对面也同样只剩一个人了,他迈着稳重的步子,年纪不大,也就b楼听雨但三四岁的样子,长得挺英气的,一看就有gu板正的军人的味道,走到楼听雨面前,他表情看起来也没多少欢喜,只是敬了个礼:“你好!”

说完,他就俯身帮楼听雨拎起了行李。

“武俊龙,怎么是你来了,成班长呢?”念分配命令的赵参谋合上那份文件,快步走了过来。

“成班长说,反正也是走个过场,我来就行了。”那名叫武俊龙的哨兵语气平淡地回答。

赵参谋当时就急了:“不是说好了让成班长亲自来吗?有要紧事儿呢!你赶紧回去……算了,我派直升机接他一趟。”

“赵参谋,何必那么费事儿,反正也呆不住。”武俊龙微微蹙起眉,虽然语调还算客气,但楼听雨已经听出了一丝不耐烦。

“这回不一样!这是国家ga0得向哨结合试点,特地给你们哨所配的向导,人绝对不会走,你们可改了过去那副欠揍的模样儿,好好给我照顾着!”赵参谋没好气地虚点了武俊龙一下,“行了,你先把行李给放车上,跟我找地方等会儿,这回啊,关系到你们成班长的大事儿,必须让他本人过来!”

赵参谋恼火地往回走,半路上碰到了另一个参谋,对方正往卡车那边走,差点和他撞上,俩人同时后退一步,对方打招呼道:“老赵,怎么了?急的路都不看。”

“成班长没来!”赵参谋无奈地回应了一句,“诶老张,你g什么去?”

“我看我得跟着去趟狼牙峰,要不然艾尔肯能把人当天就给我踢回来!”张参谋将手套戴上,瞥了那三辆卡车的方向一眼,语气也很无奈,“还是老王会挑啊,你看段秀书多好,美滋滋地就把新向导接走了,咱们俩就是劳碌命!”

说完,他和赵参谋交错着往不同的方向走了。

楼听雨听出来了,事情出了波折,到了他这里,有情况了。

武俊龙回头看着楼听雨,楼听雨也看着他,一时默默对视。

b我高好些内……楼听雨的视线往上探了探,感觉武俊龙b自己高了一头,身子板正,像棵大树一样立在面前,和他相b,自己就像棵刚长大的小树苗。

“先把行李放起来吧。”武俊龙提起了楼听雨的行李,提起的瞬间,他肩膀微微一沉,随后稳稳提住了行李箱,单手就拎了起来。

他不动声se地瞥了楼听雨一眼。

楼听雨脸一下就红了:“给大家,给大家带了好多特产内。”

武俊龙没有说话,但他冷淡的神se,好像和缓了一些。他提起行李,就跟着赵参谋往前走,楼听雨看看他,看看在相反方向的车,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

楼听雨跟在大步流星的武俊龙后面,本以为几步路就到了,没想到要走很远,他渐渐都快跟不上了,忍不住气喘起来。

“内个!箱子有滑轮,可以拉着走!”楼听雨喘着粗气提醒了一声,想趁机休息一下。

武俊龙眼神有些惊愕,低头看了箱子一眼,随后又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模样:“不用。”

接着,又是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内个!”又坚持着跟了一段,楼听雨实在坚持不住了,“你慢点内,我跟不上了!”

武俊龙停下脚步,看向楼听雨,眉头微微往下压了压。

这个人,怎么都没什么表情的,楼听雨看着武俊龙冷冷的脸,心里有点怕怕的。

武俊龙并没有做出多么不耐烦的表情,相反,从始至终,他的表情变化幅度都不大,但就是那么一点点幅度,传达出的情绪,反倒让楼听雨更畏惧。

就b如,眼下他压下的眉头,就让楼听雨很羞愧。

见楼听雨低下了头,武俊龙没说什么,只是提着箱子继续往前走,但是这次,脚步放慢了很多。

赵参谋带着他们走到大楼门口,才看到武俊龙一直拎着箱子,忍不住气道:“不是让你放车上吗?”

“到时候还得拿下来,麻烦。”武俊龙梗着脖子,冷y地说。

“那你拎这么老远再拎上拎下的不麻烦?”赵参谋气道。

“不麻烦。”武俊龙y邦邦地说。

“你个小倔驴!”赵参谋手指点了点他,气得说不出什么来。

楼听雨却没忍住,轻笑出声,结果一抬头,发现武俊龙在扭头看他,笑意一下子就吓回去了。

赵参谋给他们带到三楼的办公室,就自己出去了,只留下楼听雨和武俊龙。

楼听雨坐在沙发上,而武俊龙则站在那儿,身姿拔得板直,隐隐有些军姿的味道。

“武……武班长……你坐内?”楼听雨小心地问。

武俊龙看了他一眼,随后视线抬起,看向墙壁,不知道在看什么,只是嘴唇微动回答了一句:“不了。”

听他这么说,楼听雨的头又低了下去,感觉这沙发坐得越发不安,他抬了抬pgu,又不好意思起身,又不好意思继续坐回去,半抬不抬,半起不起,别别扭扭地,犹犹豫豫地想要起来。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武俊龙往前一步,随后转身立定,稳稳地坐在了沙发上。

即便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他依然脊背挺直,双手按着膝盖,姿态带着军人的y朗。

和弓着腰要起不起的楼听雨形成了鲜明对b。

“坐吧。”武俊龙没有看楼听雨,依然看着前面,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说话速度太快了,楼听雨都没看见他嘴唇是怎么动得。

楼听雨把pgu落回沙发上,也想像武俊龙那样保持腰背挺直的严整姿态,可柔软的沙发上想要坐直可太难了,pgu都不敢坐实,全身都要用劲儿,只坚持了一小会儿,楼听雨就感觉浑身难受,尤其是为了让pgu不陷进沙发里,大腿一直使着劲儿,这会儿都开始打哆嗦了。

“你是cha0城人?”在楼听雨坐得摇摇yu坠的时候,武俊龙开口问他。

“是内。”楼听雨点了点头。

“南方暖和,八里江哨所,哪怕是春夏的时候,也都冷飕飕的,你肯定住不惯的,早点回去吧。”武俊龙低声说。

“啊……”楼听雨没想到武俊龙是想说这个,他的手微微收紧,将k子抓皱了一点,“我、我带了很多厚衣服,来得时候,还发了那个,棉k!不怕冷的!”

武俊龙转头,垂落视线,看着楼听雨认真的双眼:“你家里好像挺有钱的?”

“一般般内,开个小厂子,赚点辛苦钱而已。”楼听雨不好意思地谦虚道。

“你家也不穷,也不需要你赚钱养家,到边防来做什么呢?”武俊龙的眉头又微微皱了起来,“向导也不是必须到边防来的,就算到边防,你到团部去,也b去哨所好多了。”

“可是,可是,我必须去哨所的,我、我也想去试试。”楼听雨不太有底气地回答。

“抱着试试的心,在八里江是呆不住的,你得有不怕si的心才行。”武俊龙语气淡淡地说出了很恐怖的话。

啊?楼听雨的眼神瞬间写满了惊恐,不怕si的心,为什么那么恐怖,之前说得明明不是这个样子!

可能是他的内心活动全都写在脸上了,武俊龙的脸转了回去,甚至是转到把后脑勺对着楼听雨,肩膀轻轻抖了一下。

楼听雨满心都是害怕,没有注意到这小小的细节,他低着头,眼神慌乱的左右无处着落:“可是,可是……我……明明说……需要我,我才来的……而且,明明说好了,边防哨所,条件很好的啊……”

“边防,很好?”武俊龙回过头,挑起的半边眉毛透露了他的惊讶。

“不是说,冬天有火炕,屋里可热乎了,一点也不冷。到处都是森林,雪山,八里江还有江水,景se可美了。山里还有老鹰、小鹿、熊瞎子,还能吃到好吃的山珍野味……”楼听雨说得满脸憧憬,好像在讲述一副极其诱人的边防美好生活画卷。

对是对,但只说这些,未免有点误人子弟啊……武俊龙神se复杂地看着楼听雨:“边防自然是美的,但边防的生活也很苦。”

“我不怕吃苦。”楼听雨鼓起勇气大声说,“我家里说我从小过得太娇了,要吃吃苦,磨磨x子,才劝我到边防来的!”

“吃苦,也没必要到这么苦的地方。”武俊龙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很苦吗?”楼听雨有些担心地问。

“很苦。”为了劝他走,武俊龙故意让语气听起来很沉重。

“那你为什么不走呢?”楼听雨又问。

武俊龙微微一愣,本来因为聊天一直在和楼听雨对视的双眼,突然挪走了,他抬起头来,本来微微有些放松的脊背,也再次挺得笔直:“我和你不一样,我有不得不来边防的理由。”

“我也有,不得不来的理由。”楼听雨坚定地说。

“随你吧,去了受不了,再送你回来。”武俊龙的话,明显带着想要结束话题的妥协意味。

这小孩儿看着软糯糯的,x子意外的执拗,他实在是没法劝了,劝人的活儿,还是交给成班长吧。

“武班长,你是不是讨厌我,才不想让我去内。”闷闷坐了一会儿,楼听雨才有点委屈地问。

武俊龙的表情有些纠结起来,迟疑了几秒,他还是老实地说:“不是,没有讨厌你。”

“就是,怕你受不了去了,过几天就想回家,这么折腾一趟何必呢?”武俊龙叹了口气,越说越顺畅,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对,“边防不是你这样的人呆的地方,听劝,回吧啊。”

楼听雨又不说话了,只是脸蛋鼓鼓的,明显是在生闷气。

武俊龙越发没办法,只好枯坐在那里。

从八里江赶到燕然堡垒,哪怕是坐直升飞机,最快也要一个小时,他们且有的等呢。

武俊龙见楼听雨一直不说话,而且好像持续生着闷气,呼x1越来越重,一个人坐在那里呼x1都渐渐急促了,越发不安,只好没话找话:“而且,向导是要和哨兵……那个的,你知道吧?”

楼听雨还是没说话,但是耳朵微微动了动,生闷气的呼x1声也没了,支棱着耳朵在那儿听呢。

“八里江的哨兵,都是我这样的。”武俊龙用自以为颇为y沉吓人的语调说道。

“可是……你挺好的呀!”楼听雨马上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他。

这反倒把武俊龙整不会了:“厄,厄,我……”

他把脸扭回去,看着前面,拒人千里地说:“我,我不好,一点儿也不好,我很差,哨所里……我最差,但他们也没好到哪儿去,嗯……只有成班长很好……但不是你想的那种好,成班长很严厉,你吃不消的!”

楼听雨看他断断续续地自顾自在那儿说,他往前探出头,偷看着武俊龙脸上的表情:“我们这次分到边防哨所的向导,是要进行向导主导试点的内,这个,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厄,知……不道啊……”武俊龙磕磕绊绊地回答。

楼听雨被他的倒装句弄蒙了:“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武俊龙yu言又止,止言又yu,最后只好承认:“听说了。”

“你们……是不是接受不了啊!”楼听雨感觉自己一下就找到症结了,“我听说很多哨兵心里都有抵触,拒不接受呢!”

“八里江哨所不会g违抗命令的事!”武俊龙斩钉截铁地说。

“那……是接受的意思吗?”楼听雨眼睛都亮了,期待地问。

武俊龙不说话了,只是他的手,也默默把膝盖上的k子给揪起来了。

“你……也接受吗?”没有听到答案,楼听雨也不气馁,反倒继续满脸期待地问。

武俊龙t1an了t1an嘴唇,眼神渐渐无助地放空,只有喉结焦虑地滚动了一下。

“哨所里其他人都是什么样子的啊,你给我说说呗。”发现武俊龙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冷冰冰凶巴巴的,楼听雨的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

就在武俊龙越发不知该怎么应对的时候,赵参谋办公室的门,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推开了。

他一进门,就把楼听雨吓了一跳。

那高大健壮的身形,在楼听雨见过的哨兵里就是数一数二的,太有压迫感了。偏偏如此雄武的身t,还有一副很是凶恶的长相。

先夺去所有目光的,就是两道伤疤,一道从右眉的中间斜斜向下划到颧骨,疤痕纤细,却透着一gu让人胆寒的锋利,另一道从左边太yanx延伸到下颌,则如同火灼的伤痕,更显凶恶。

这两道疤痕放在任何一张脸上,都会让人感觉很吓人,很害怕,但哪怕忽视掉这两道伤疤,进来的人本身的样貌,也很粗犷,方正的脸型,浓密的胡茬,天生就带着让人敬畏的威严。

一见他进来,武俊龙像触电一样站起身,脚跟磕在一起啪地一声,抬手敬礼:“班长!”

进来的人马上以同样标准的姿态回礼,军靴脚跟磕出的脆响震得楼听雨一个激灵。

随后他才放下手,看了楼听雨一眼,进到了办公室里面。

楼听雨看着他从面前走过,心里砰砰直跳,这个人,就是成英雄成班长,整个北方,甚至全国都赫赫有名的英雄楷模!

那还是三战的硝烟刚刚散去的时候,亚国终于迎来了期待已久的和平,但在刚刚接手的边境线,战火却仍在燃烧。

八里江哨所刚刚扎根在雪山之中,对于叶斯卡尼残留的战乱余孽还没有足够清醒的认识,被一伙掌握着捕杀哨兵专用麻醉弹的恶徒偷袭,整个哨所惨遭屠戮,只有当时在外巡逻的成英雄一个人侥幸错过了这场屠杀。

他的名字,似乎就冥冥中预示了他要做出一番惊人的事迹,痛失战友的成英雄擦g了血泪,没有逃跑,没有回到燕然上报,他为了不错过追查的最佳时机,选择了独行上路。

从遥远的边境线,追敌千里,成英雄如同一个不si不休的复仇恶灵,纠缠在这伙试图进入亚国劫掠的叶斯卡尼暴民身后,历经数次艰险无b的战斗,将他们一个个击杀,最终在距离八里江哨所千里之外的库页城马蹄山下,让这伙暴民全部伏诛。

八里江哨所的遭遇,激起了全国人民的极大愤慨,而成英雄的复仇之举,则受到了巨大的赞扬,他先后被评为特等功,特级战斗英雄,全军英雄模范,全国模范人物,他的事迹被写成了报告文学,在全国传颂,后来甚至还以他为原型拍了电影。

就是这样一位英雄人物,在那之后,并未选择平步青云,而是始终坚守在他挥洒过血与泪的八里江哨所,转眼,就是十六年过去了。

“成班长,这个就是小楼,楼听雨,咱们八里江的向导。”赵参谋刚刚气得冒烟,但现在面对成英雄本人,却显得极其谦虚礼貌。

“成班长好!”楼听雨也赶紧站起来,试图学着武俊龙那样,立正的时候用军靴磕出响声,可军靴撞在一起,却只发出一声闷闷的听不出来的撞击声,他心里一慌,抬起来敬礼的手臂也歪歪斜斜的,整个军礼不l不类的。

好丢人内!楼听雨内心一下就垮了。

“成班长,一直劝他来着我,可油盐不进这小孩儿,说不通了我是。”武俊龙向成英雄那边迈了一步,又收回脚,手掌贴着身t站成军姿,明明看着身姿笔挺,可就是给人感觉他坐立不安的。

成英雄没说话,只是默默看他。

“啊,我,我刚才一直在劝他,可是他说他有不得不来的理由,我没有做通他的工作,对不起。”武俊龙的语速陡然慢了很多,字斟句酌地说话。

楼听雨刚开始还没明白武俊龙为什么要把相同的意思重说一遍,然后突然想通了,好像,里面的倒装句都没了呀?

他瞬间就忍不住了,噗嗤一声。

所有人都看向他,武俊龙臊得脸都红了,紧绷着脸,手指sisi捏住了k线。

楼听雨被大家盯着,笑也一下就吞了回去,窘迫地低着头。

“楼听雨。”成英雄低沉沙哑的嗓音缓缓念出了这个名字,“真是个好听的名字。”

“嘿嘿。”楼听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楼听雨同志,你能选择来边防哨所,我很钦佩,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出的决定。”成英雄站在那里,虽然看起来面相凶恶,声音也极其沙哑,甚至带着一丝撕裂的感觉,但说话的语调却很慢,很温和,“但是,你不了解边防,边防b你想象的要苦得多,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还是去其他更适合你的单位吧。如果你不好意思说,我可以帮你向上面反映。”

“可是,我就是为了你来的内!”楼听雨眨眨眼,说出了大胆的发言。

武俊龙瞪大了眼,有些茫然。

而成英雄看起来却并不意外,只是神se有些复杂。

“成班长,小楼可是我们特地找来的人才,他在圣塔进修过解梦师,在解除梦魇方面非常有天赋。”赵参谋拍了拍楼听雨的肩膀,满脸喜se,“解梦师现在是一人难求,我们打申请打了这么多年,才终于盼来了这么一个宝贝,马上就安排给八里江了,不就是为了老班长你吗?你怎么反倒把人往外推呢?”

“赵参谋,司令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没必要。”成英雄看了看楼听雨白净的小脸,视线缓缓沉了下去,“我这老毛病都这么多年了,没有治的必要,不要浪费国家的人才和资源。”

“那怎么能叫浪费呢?你可是全国表彰的典型,咱们北方军区的一面旗帜,你的病,那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成班长,你想一下,你要是真的彻底疯了,变成杀人如麻的野兽,或者消失在山林里,尸骨无存,那新闻报出去,得多大的反响,人民群众会怎么议论我们,国家不顾念曾经的功臣,英雄流血又流泪,北方军区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赵参谋苦口婆心地劝道,“一个解梦师,只能深度解除一个梦魇,你那个梦魇,肯定是深得不能再深了,你现在敢变成兽形吗?八里江到燕然的路,你年轻时候跑一个小时就到了吧,还用得着直升机?现在呢,你多长时间不敢巡山了?”

一听到这个话题,成英雄顿时神se黯然,他凶恶的相貌,此时也并没有让人畏惧的感觉,只让人感到沉沉的暮气,好似有一团挥之不去的y影笼罩在他的身上,要为这位曾经的英雄楷模,悲情谢幕。

武俊龙这才意识到,楼听雨并不是随随便便安排给八里江哨所的,他是专业的解梦师,就是为了成英雄身上那个缠绕多年的梦魇而来,他对这件事立刻重视起来,开口道:“成班长……”

“你别cha话。”成英雄一抬头,虎目如电,刚刚的颓丧一扫而空,瞬间将武俊龙未脱口的话卡了回去。

武俊龙委屈地闭上了嘴。

“解梦师,是国家稀有的人才,等着解梦师解除梦魇的人有很多,解除了他们的梦魇,他们还能再为国家做贡献。而我已经老了,允许我在边防继续服役,已经是对我的特殊照顾了,怎么能再让国家为我浪费这么宝贵的机会呢?”成英雄缓缓说道,“楼听雨同志,你还年轻,你的哨兵,应该是一个能为国家做出更多贡献的年轻才俊,而不是我这样躺在功劳簿上吃老本的老同志,听劝,你换个岗位吧。”

赵参谋听了成英雄的话,满脸唏嘘,但并不意外,他眼珠一转,看向了武俊龙:“那八里江其他的哨兵呢?俊龙,庭芳,这都是司令部看好的好苗子,才交给你带的,你不要向导,他们也不要了?他们可是能为国家做贡献的才俊,这个岁数还没有向导,那成长b别人都慢一步,你可是他们的老班长,你不心疼?”

成英雄被戳中了软肋,神se犹豫了起来,武俊龙坚决地说:“我不需要……”

“你别cha话!”赵参谋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这孩子怎么分不清轻重呢,他是给武俊龙他们几个争取吗?目标不还是成班长吗?怎么分不清轻重缓急,找不准战斗重点呢?

“可以把我调走,让年轻人留下,现在哨所里,就是俊龙在代理哨长,我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如果让楼听雨留下,那就批准我退伍吧。”成英雄想了想,直接想了个釜底ch0u薪的办法。

赵参谋气得毫无办法:“批准退伍……你这情况,一退伍就得让圣塔拉走,成班长,你、你怎么说不通了呢!你,非要我请首长出来给你做工作么!”

“成班长!”这时候楼听雨大声开口,x1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可被大家这么盯着,楼听雨一紧张,说话都不利索了:“我,那个,我……班长……”

越紧张声音越小,越说不出来,没办法,楼听雨g脆闭上眼睛,大喊一声:“你就让我试试吧!”

“我学解梦的时候,他们就跟我说,想让我帮一位北方军区的英雄老班长解除梦魇,我,我一路都是听着你的故事坚持下来的内,你让我来了,连八里江都没见过就回去,太丢人了,我会被人笑话的。”楼听雨委屈地说。

赵参谋本来期待楼听雨能有什么感人肺腑的发言,没想到只是这么简单,有点失望,但随后心里微动,带着一点期待看向成英雄,这样简单却质朴的话,说不定能有奇效呢?

成英雄本来想继续劝,可看着楼听雨虽然忐忑,但格外明亮的眼神,竟一时说不出话,卡在了那里。

“武俊龙,给你们楼向导把行李拎上,还等什么呢,这都几点了,再晚赶不回去了。”赵参谋一见成英雄犹豫了,赶紧先斩后奏,催促武俊龙道。

武俊龙偷看了成英雄一眼,一咬牙,提起了楼听雨的行李就往外走。

楼听雨赶紧跟着出去。

成英雄见状,皱着眉,无可奈何地看了赵参谋一眼,赵参谋过来推着他的后背:“走吧,我的好成班,之前不都说得好好的吗,你就让小楼试试吧。”

这一次,武俊龙总算是乖乖把行李提到了那辆大卡车上。

楼听雨站在车旁边,仰头惊叹,这车可真高啊,轮子都快有他高了,想要上车,要踩着车轮旁边的梯子,迈五级才能上去。

上去之后,车头的空间也很大,虽然只有主驾和副驾两个座位,但座位后面却还有很大的空间,足以让武俊龙盘膝坐在那里。

楼听雨坐在副驾上,感觉像坐在一张大沙发椅上,往窗外一看,视野特别的高,特别的开阔。

成英雄这时候也登上了主驾,赵参谋在下面喊道:“成班长,俊龙,小楼同志我可就交给你们了,你们可要照顾好啊。”

“滴!”成英雄轻按了一下喇叭,大卡车轰隆隆地发动了,整个车身都在明显震颤,震得楼听雨浑身都麻su的。

赵参谋向他们挥手告别,大卡车开出了大院,门口的岗哨也敬礼致敬,成班长又按了一下喇叭,大卡车就正式驶出了燕然堡垒营区。

楼听雨本以为就要直奔八里江而去,没想到,成英雄开着卡车,停在了一家商店门口。

“入冬之后大雪封山,想进城一次很难,有什么需要买的,都得准备全了。”成英雄对楼听雨说道。

楼听雨一听要购物,眼睛都放光了。

进到商店里,店主老婆婆热情地打招呼:“小成来啦。”

“嗯,进城办点事儿,您身t还挺好的?”成英雄和老婆婆寒暄着,而楼听雨期待的目光,在转了一圈之后,渐渐熄灭了。

这是什么呀,怎么才这么点货架啊,别说跟大超市b了,和小超市都b不了内。

都说边境偏僻,现在楼听雨对这个偏僻,又有了新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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