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中原话来讲,这一行说不准……怕是会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翌日一早,姬洵等人出发。
这一回也不知是常无恩还是白催客做主,买了一辆牛车,虽是慢了一些,但更为稳妥,车篷里面铺了四五层的金丝绸缎软垫,生怕哪儿不精心让姬洵受了伤。
姬洵坐在上面,实际感受是两者差别不大,他还是晕。
开着一条缝隙,吹了点新鲜的风,姬洵靠着这一点风的透进续命,他懒洋洋地趴着,闭着眼听外面路过之人的闲话。
牛车跑了整七天,他们这一路顾忌着姬洵的身体走走停停,路过了不少地方,越来越向南,接近白催客所说的线人接头地点。
姬洵知道萧崇江在等他的命令随时出手,这几日怕是时时刻刻追在后面。
萧崇江的本事应当远超白催客,不知道是不是也在常无恩之上。
今天外面和往常不一样,人声稍稍多了一些,话题也很繁杂。
牛车并入车马的队伍里,在等着明日一早验看黄册。
姬洵闭目听了一会儿,他缓缓地睁开眼,将车帘子掀开一边,左右稍作打量,四周果然有一部分人衣衫褴褛,瞧着便是一副逃难的长相。
饿得面颊凹陷的流民似乎从昨日开始,渐渐地增多了。
姬洵将一切收入眼底,他伸手敲了敲常无恩的后背,淡淡地开口,“今夜在这住一晚。”
白催客反问:“皇兄,你便听他的,在这破落地方落脚,若是他趁着夜深跑了怎么办?”
常无恩根本不给白催客半点反应,他将姬洵的事情鞍前马后伺候好了,便去准备姬洵能稍稍下嘴的夜食。
而白催客心底虽有疑虑,可他的意见没有任何作用,只能强压着怒火跟在常无恩身后。
夜里要生火,常无恩去周围捡柴火,白催客留在姬洵身边,他掀开帘子瞧了一眼姬洵,冷笑。
姬洵闲闲地翻书,把他忽视到底。
没人说话。
过了片刻,有人先忍不住了。
“这软垫子铺两层哪够用?你身上之前都青了!”
白催客冷眼盯了半天,到底是没压住这句话,他不耐烦地扯过姬洵身后靠着的绵软绸缎,一层一层铺在垫子上。“死精贵,偏养这么个活祖宗。”
说完,白催客又看向唯一不上心这些事情的人。
姬洵眼神也不给他一个,纤细雪白的指尖点着烛火的光晕,在那玩手指头的影子呢。
白催客眼神都有些黏上了,但他不认,“还这么幼稚,真没劲。”
姬洵微笑着比了一只雀的影子,映在牛车的窗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