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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3)(1 / 2)

「说实话吧,你是谁?为什麽要冒充我弟的nv朋友?」唐怀智自然地拉过椅子坐下,跷着二郎腿,手指在桌面上敲打着。

「大哥你看,我还能不是勇勇的nv朋友吗?」南朵延只好再次出动手机桌布。

看到刚逝世的弟弟,尽管只是照片,也让唐怀智的表情明显有所动容。他x1了x1鼻子,却还是断言:「我弟不可能有nv朋友。」

南朵延眯了眯眼睛,「你知道了什麽?」

「知道你也知道的事。」唐怀智仰头深深x1了口气,「你是他闺蜜对吧?说实话,不然我就要把你带到警察局了。」

「昨晚阿勇托梦给我了。」被误认成闺蜜,南朵延顺势将错就错,不经意瞥见任昭廷一脸「你怎麽又说谎」的表情。

「他让你来取他的笔电?」

「正确来说,他是想我帮他删掉一些东西。」南朵延乾脆把笔电重新打开,让唐怀智自己看。

「这家伙真是……浪费托梦的机会……」唐怀智接过笔电,直接合上,「不用删,就这样吧,完整地保存所有属於他的东西。」

「可是他说不想被父母知道,不想让他们感到失望。」南朵延代替往生者说出他的顾虑。

「这家伙就是一根筋才会一直单身找不到男朋友!」唐怀智突然说得咬牙切齿,说罢却又涌出一眶眼泪。

南朵延手忙脚乱递上卫生纸,「所以,你早就知道他喜欢男生了?他爸妈也知道了吗?」

「都知道啊,那家伙还想着要装,装个p!明明就不会演戏。」唐怀智止不住眼泪,悲伤中还带着恨铁不成钢的心情,「他国中的时候,我就猜到了……後来他交了一个男友,有次在街上,被我看到他们在牵手,他应该不知道。

「为了那家伙,我还帮他跟老爸老妈打预防针,灌输他们ai一个人的灵魂bai一个人的x别更重要的观念,差点被老爸以为我才是要出柜的人。好不容易才让爸妈思想变开明了,就等着他哪天真的带男朋友回家见家长,跟我们坦白这件事……」

那时,因为他被误会喜欢男生,才b不得已说出实情,爸爸妈妈当下根本不肯接受弟弟的x向。直到有一天,妈妈打扫房间的时候,发现弟弟收在枕头套里的模特儿写真集,封面不是x感nv生而是x感男生。

她拿着写真集给爸爸看,翻开内页是一具具x感的男xt0ngt,甚至还掉出几页猛男的0t月历,两老才终於接受了事实。只是大家都有默契地不说破,妈妈默默地把写真集放回原处,当作没有看到。

在弟弟回家吃饭时装模作样说有nv朋友时,爸妈也只是互看了一眼,一副了然於心的模样,都在等一个坦白。

「那家伙……就是名不符实,没勇气,连si了都还想瞒住我们!能托梦就该来找我或是老爸老妈啊!找你删ap?他脑袋在想什麽……g!」唐怀智用力捶了一下桌面,接着伏在桌上哭号起来。

那一声「g」加上敲击桌面的声音,惊动在外头的议员助理跑来察看情况。

「没事没事,哥哥太伤心而已,不好意思。」南朵延一手轻拍哭得像个孩子的大男人,一手示意着没事发生,请议员助理先离开。

「他就是出了名的没有胆,叫什麽阿勇,胆小鬼!」

唐怀智的中气很足,即使伏在桌上,传出来的声音有点模糊,每字每句依旧让南朵延听得清楚。

「唉,都嘛是这样的,缺什麽命名什麽。」南朵延本想好意安慰,未料不只唐怀智立刻坐直瞪着她,连任昭廷也皱起眉头。

还好唐怀智大人有大量,没有跟南朵延计较,在平复情绪之後,还是很感谢南朵延为了一个梦而特意前来一趟。

离开议员办事处,前往公车站的时候,南朵延又戴起蓝牙耳机,「我说错话了吗?」

「当然。」任昭廷叹了口气,无心伤人的伤人才是最痛,「你这样说不只骂了唐怀勇,还骂了唐怀智,没有勇没有智,才会命名勇智。」

「是这样吗……」南朵延歪着脑袋思考,「虽然我没这个意思,不过唐怀智看起来也不怎麽聪明,不然怎会成功被我唬住?我没说错啊。」

「就算没说错,也要考虑对方的感受。」此刻的任昭廷像极了在循循善诱的老父亲。

「这样还能拿工资跟功德值吗?」南朵延更在意这点。没有删除d槽里的ap,但有个尚算圆满的结局,不晓得算不算完成任务……她可不想做白工。

「放心,我会好好说明,不会亏待你。」任昭廷睨着身旁拿起白虎把玩的南朵延,心中慨叹着,怎麽他们一点也不像。

「好吧,反正无惊无险又一天,赞啦!」南朵延扬起爽朗的笑容,伸手去捏白虎的脸,「你说是不是啊?小白虎。」

白虎满面嫌弃地想要拍开南朵延的手,任昭廷见状笑了笑……不像自己也没关系,心大也有好处吧。

公车到站时,却不见南朵延动身。

「不上车吗?」任昭廷疑惑地看向她,发现前一秒笑容满面的南朵延,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欸,让你帮忙找个人,应该不是什麽难事吧?」南朵延抱着白虎,在公车站的长椅上坐下来,思绪飘到很久很久以前。

小时候她区分不了是人是鬼,但因为年幼,没人会把她的怪异行为放在心上,只会视作小朋友在玩乐或是一种求关注的行为。到了国中,她懂得区分却还没懂怎麽应对,导致她的怪异行为在团t之中显得特别不合群。

那个年纪的学生总有小圈子,也ai排挤异类,像南朵延这样,长着一张乖巧脸得老师欢心的怪学生,最招人眼红和讨厌。

课与课之间,不能当逃兵的下课十分钟,是南朵延最讨厌的时间。

「还我!」南朵延伸着手跳起来,怎麽都构不着别人高举的手。

几个nv同学把她围住,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场笑话,带头欺凌的高个子,把包包甩到地上,手中握着几片卫生棉。见南朵延想要抢,其他nv同学替高个子拉住她,她挣扎着却反抗不了。

「我们班上那麽多男生,你把卫生棉特意拿出来是要g引谁啊?」

「明明是你们抢我的包包把它翻出来的……还我!」

「你今天生理期喔?」高个子明知故问,扬扬手接过跟班递来的剪刀,当着南朵延的面把卫生棉全都剪破,「哎呀,不好意思,剪刀真锋利呢。」

「你……」南朵延抿着嘴,压抑委屈得想哭的情绪,si命瞪着眼前的人。

「眼睛大了不起?你也只能抬头看我,什麽都做不到呢。」高个子脸上是猖狂又藐视的笑容。

「小朋友吗?开玩笑还不懂分寸?」一把男声突兀地横cha在她们之中,「想被记警告吗?」

「哪来多管闲──」高个子不耐烦地回头,却见本来围在她身旁的跟班都退开了,只剩下b她高的学长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我说,想被记警告吗?」

「薛仕凯……你爸是训导主任又怎样?这是我们nv生的事,关你p事?而且你不是我们班的,凭什麽进我们教室?」

「我帮你们的国文老师跑腿。」薛仕凯抬起下巴,讲桌上出现了一叠作业。

「别惹他……」一旁的跟班轻轻拉着高个子,大家都只是玩玩而已,不想陪谁一起被记警告。

高个子不服气,舌尖t1an了t1an後槽牙,正要发作时上课钟声响起,只得幸幸然把剪坏了的卫生棉砸在薛仕凯脸上。

「对不起……」南朵延的声音几乎被周遭的喧闹盖过,她咬着唇拾起那些被剪坏已不能用的卫生棉,默默收在口袋之中。

「午饭的时候来三年级找我。」薛仕凯说完便匆匆离开教室。

然而南朵延没有去找薛仕凯,只是病恹恹地伏在桌上,连离开教室的勇气都没有,就怕一离开,自己的物品又会被人拿走,或是被涂鸦毁损。

「叩叩──外送来罗。」薛仕凯见南朵延没来找他,直接找到班上,把一小袋包得很严密的东西塞进南朵延手中,低声说:「我问了好几个nv同学才要到的,差点被当变态,你要收好。」

南朵延很惊讶,萍水相逢的学长居然替她要来了卫生棉,他甚至可能不知道她的名字。

未等南朵延回应,薛仕凯就潇洒地离开,班上的同学开始窃窃私语。

不用几天时间,传闻满天飞,互不认识的两个人就被默认是情侣。

南朵延没有怪薛仕凯,虽然传闻内容很刺耳,但托他的福,那些同学大概不敢再明着欺负她了。

後来偶尔在学校碰面,薛仕凯都会主动跟她打招呼,起初南朵延还以为学长对她有意思呢,但直至毕业,他们都没交换过联系方式。

如今想来,薛仕凯可能真的只是出於正义感而多管闲事,或者人家从头到尾都不喜欢nv生……也对,男生很少这麽贴心,连跟nv同学借卫生棉都毫不排斥。

「能找到吗?」

「找人不难,花点时间即可,但问题是,我不该g涉这些事,人间事务理应──」

「用功德值换一下呗。再说,这也算在委托任务之中啊。」

「唐怀勇并没有这项要求。」

「你用一下你的魔法是会si是不是?」南朵延猛地站起来,语带讽刺地背对着任昭廷,「si了的人都特别冷血吗?也对,si了凉透透,冷血是应该啦!啊,抱歉,我都忘记你甚至没有血呢。」

「你──」尽管理智告诉任昭廷不该跟小朋友生气,然而火气还是蹭蹭往上升,「不是魔法!是神通!」

「姐姐、叔叔……不要吵架好不好……」夹在中间的白虎很为难,最怕大人们吵架了。

「无理的要求,恕难从命。」任昭廷冷冷地说。

「呵,老古板,你说这是无理要求,那你们对我的要求就taade有理罗?莫名奇妙要接任务,我还不能拒绝!我帮你们这些鬼是应该的吗?你们地府真了不起,官字两个口好bangbang喔!你?半神?说好的神ai世人呢?根本就放p!打我一巴掌,我还要把脸凑上去让你打另一边?哈。」

「别口出狂言。」任昭廷知道南朵延是故意挑衅,只是再由着她造口业也不是好事,毕竟业也会回馈到任昭廷身上。

「一点小忙都不愿意帮,还是说你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啊?」南朵延挑挑眉,换个方式b任昭廷帮忙。

这点小把戏任昭廷哪会看不穿,何况她说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某程度上,是他犯错需要功过相抵,南朵延是被连累的,只是眼下还不是跟她说明这一切原由的时候,要是她知晓缘由,还不直接翻脸不认人?

「行,我帮你,但请你别再口无遮拦,不然会下地狱。」

「我下地狱也不关你的事,你放心。」

任昭廷有苦说不出,只能无奈叹气,一手变出纸人,低念了几句,小纸人便朝四方八面奔去。

「哇,荣恩,这玩意b魔杖更好用啊!」看到新奇的事物,南朵延脸上终於恢复笑容。

「荣恩是谁?」

风和日丽的平日上午,上了年纪的保全正躲在桌上的挡板之後,边吃早餐边用手机查看gu市情况,一点都没注意周遭。如果单看小电视上的监视器画面,确实也不会发现什麽异常。

任昭廷走在靠近保全的位置,遮挡住南朵延,两人鬼鬼祟祟地溜过柜台。有任昭廷的遮挡,他们就彷佛变成透明人一样,监视器画面完全看不到有人存在。

保全感觉到一阵风,抬头看了眼,什麽都没看到,又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刚走到楼梯转角的南朵延拍拍x口,顺利躲过保全耳目,任务就踏出成功的一大步。

片刻後,南朵延喘着气走到了五楼,还大咧咧地坐在人家门前休息。

跟随指示按下「2018」,委托人说这是购房的年份,很有纪念意义,密码锁却发出输入错误的声响。

「怎麽会有人连自家密码都记错了?还好我有两手准备。」戴着手套的南朵延不得已脱下一只手套,打开手机的影音软t,点开一段教学影片,现学现卖从背包掏出软毛刷和碳粉,「不过我们这算不算是无故侵入他人住宅啊?」

「我们得到了住户同意,就不是侵入住宅,此外,我们有任务在身,更不是无故。」任昭廷抱着双臂站在监视器前,离南朵延有几步距离。

「最好是,要是没有任何问题,我们才不用偷偷00进来。」南朵延学着影片,用软毛刷将碳粉沾在密码锁上,1、2、9的按钮上就显出指纹,乍看还挺像一回事。

「ga0定了吗?」

「你过来看啦,四位数密码怎麽只有三个字,哪个是重覆的?」

「我过去就没人替你遮镜头了。」任昭廷一动不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拜托,知道密码才是最重要的好吗?你除了会鬼遮眼进阶版之外,还会什麽法术啊?这叫骇客来也能办到好吗?一点忙也帮不上,太废了吧。」南朵延皱着眉头撇着嘴,一脸不满地瞪着任昭廷。

任昭廷闭着双眼,对南朵延的瞪眼没有一点反应。

过了几秒,任昭廷才开口:「1992试试看,她的出生年份。」顿了顿,他又语带抱怨强调说:「是神通。除了鬼遮眼,我还会隔空传讯。」

南朵延啧了一声,看着密码锁碎碎念:「又不是玩密室逃脱,还要解谜……」或许这个任务的最大困难便是如何进入房子吧。

四小时前,一只鬼魂徘徊在si鬼万事屋,也就是南朵延的家门前。

南朵延当时是被白虎y拉起来的,原本还在床上呼呼大睡。她睡眼惺忪r0u着眼睛,拖着脚步来到客厅,也没刷牙洗脸,打了个呵欠一pgu坐在沙发上,毫不在意形象……反正看到她素颜的不是人。

瞥见鬼魂手中拿着的名片,南朵延伸手想要拿过来看,却直接穿透,像是抓了把空气。

「那是鬼的东西,人碰不着。」任昭廷适时解释,又转向鬼魂,「功德值换了结心愿,规矩都知道了吗?」

「嗯,巡差们跟我说过了。」鬼魂看起来是个只b南朵延年长几岁的nv生,举手投足透露出优雅与大方,却不知为何视线常常落在南朵延摆放偶像专辑和周边的柜子,「我是许宥琳。」

任昭廷循例伸手执起许宥琳的右手一看──乙一二五七六二,乙等,看来生前是个好人,等候轮回的编号则b白虎靠前许多。他左看右看,都看不出对方有任何会变成怨鬼、恶鬼的前兆。

「你不像是会收到名片的对象。」据任昭廷所知,目前在地府的宣传,主要针对有可能变成怨鬼和恶鬼的鬼魂们。

「他们说我很容易变成恶鬼喔。」许宥琳笑了笑,伸手轻轻把耳际的碎发绕到耳後。

任昭廷不明其意,要是容易变成恶鬼,怎麽可能没有鬼差陪同呢?

坐在一旁的南朵延本来只是在打瞌睡,在他们对话时候,直接抱着白虎再次进入梦乡。

任昭廷大声地清了清喉咙,也没把南朵延唤醒,不得已只好又唤了声:「南朵延,起床。」但睡着的人完全没有反应。

许宥琳眼珠转了转,灵机一动,「翰洁要来开见面会了!」

「见面会!」南朵延马上睁开眼睛坐直身子,「什麽时候?」

「假的。」许宥琳露出得意的笑容。

被骗而感到生气的南朵延随手便把白虎投向许宥琳。

「啊──」无辜被当作bang球一样投出的白虎,最终平安落在任昭廷手里,「呜呜……叔叔,她欺负我……」

「翰洁是谁?」任昭廷抛出这个问题,没有理会白虎的哭诉,让白虎委屈得别过头。

然而,没人回答他……任昭廷转念一想,不知道翰洁是谁没关系,至少南朵延清醒过来了,也有jg神听取委托内容,转而提问:「许小姐刚才为什麽说自己很容易变成恶鬼?」

「噢,我是被杀si的。」见他们yu言又止似是想要安慰又不知该怎麽办,许宥琳语带笑意,「不过你们放心,他也被我杀si了。」

一人两鬼都不禁倒ch0u了一口凉气,白虎更是把头埋进任昭廷怀里,紧紧攥住他的衣领。

无论是被杀还是杀人,si後几乎都会充满怨气或恨意,高机率会化为厉鬼,可许宥琳不只没有任何怨恨,还拿到了号码牌有资格重新投胎为人,甚至有多出的功德值可以换委托。

「是因为杀与被杀刚好抵销了业障吗?」任昭廷歪着头,喃喃自语。

「她会g掉我吗?」南朵延来到任昭廷身边小声地问。

还没等任昭廷回答,许宥琳挑挑眉,率先抢答:「不会,只要你完成我的委托。」

「不接不接不接!」对方脸上挂着笑容,却让南朵延不自觉地後退了两步,甚至躲到任昭廷身後,「你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叫我接有生命危险的任务!」

任昭廷眯起眼,试图看穿许宥琳的心思,却一无所获,不过地府总不会犯那麽大的错误,让恶鬼也能投胎吧?而且这人投胎的下辈子还算不错……

「许小姐方便说一下杀人和被杀到底是怎麽回事吗?」任昭廷放在身後的右手悄悄画了一道符,若是许宥琳突然发难,他也能迅速反应。

许宥琳耸耸肩,迳自走到沙发坐下,「你们都打算站着听吗?」

坐着并不利於做出攻击,看来许宥琳的确没有伤害人的意思,只是任昭廷还是留了个心眼,画了另一道符偷偷贴於沙发背上,万一许宥琳有什麽状况,都能被x1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等两位落坐,许宥琳才开始说话,「杀他和被杀都不是我的本意,只是事情就这麽发生了,这样也好,总算解决了一个大麻烦,也不算si得毫无意义。」

中间隔着任昭廷和白虎,南朵延这才敢打量许宥琳。许宥琳的姿态和语调都像个受到过良好教育的人,不说话的时候颇有气质,可为什麽她会动手杀人呢?

「他是指谁?」南朵延问。

「一个自以为是的男人,烦si了。」许宥琳抱着双臂,缓缓叹了口气,「这时候该来瓶b0根地红酒才对,不然阿尔产区的也不错。这两个地方的红酒都以黑皮诺为主,那是一种可以忠实反映土壤特质、气候和年份特se的葡萄,娇贵得要命。」

「你听得懂她在说什麽吗?」南朵延小声在任昭廷耳边发问。

「懂,红酒。」

懂个p!南朵延翻了个白眼,他根本不懂。

「我不只一次被说很像黑皮诺,娇贵又高傲,给人富家小姐高高在上的感觉。大概所有人都很意外吧,我居然会拿刀把那个人t0ngsi。只是没料到他被t0ng了几刀,居然还能把刀拔出来,si命回敬我……但应该是他先si的,我不算输。」许宥琳又笑了笑,「那把万用刀我好像是打算买来露营时用的,很可惜还没有机会去露营就si掉了。」

「听起来很痛……」南朵延默默伸出手,把原本在任昭廷手上的白虎揽在自己怀中,摀住他的耳朵不让他听下去,太血腥的描述,儿童不宜。

「还好吧,有时候经痛不也差不多是这种程度?」

被刀t0ng也说得那麽云淡风轻,南朵延不禁佩服起来。

「不过能重来的话,那天我可能就不会头脑一热,带着那把刀去找他麻烦了,虽然那时只是想着防身用而已,可看到他之後实在气不过来……都是他害卓澄自杀的!还好那时卓澄不接电话我就感觉不对劲,才及时发现他割腕自杀的事,不然卓澄都要被他害si了。」

「他的名字怎麽写?」

「卓越的卓,澄清的澄。」许宥琳狐疑地看了眼任昭廷,重点好像ga0错了吧?

南朵延也注意到任昭廷的不寻常,怎麽听到这个名字就怔住了呢?

可能任昭廷也意识到不妥,马上抬抬手,示意许宥琳继续说。

「卓澄是我的好朋友,她b我小一岁,是我高中的直属学妹,也是唯一一个一直支持我实现梦想的人,不像我爸妈,坚持要我念法律,谁要像他们一样当律师当法官?无聊si了。我大学毕业的时候,没报司法考试,把他们气个半si,然後我就离家出走了。

「卓澄那时还在念大学,她甚至把暑假打工赚到的钱都给我,支援我生活费,让我有机会报课程,正式学习葡萄酒……学葡萄酒啊,一点也不便宜呢。」说着说着就想起雷卓澄主动来找她,把一叠厚厚的纸钞塞到她手中的画面。

论家世,雷卓澄绝对b不上许宥琳,但说学习和家庭的压力,也许就不相上下,只是雷卓澄选择接受,许宥琳选择正面迎击,然後潇洒离开。

然而,如果没有雷卓澄伸出援手,许宥琳也不会有之後当上品酒师的事。她甚至凭交际手腕成为葡萄酒代理商的金牌销售员,完全白手起家,还没三十岁就成功买房,建立属於自己的安乐窝。

不过讽刺的是,许宥琳是个品酒师,而最好的朋友雷卓澄,因为家人的期许和其他压力,有依赖酒jg的问题。

作为品酒师,许宥琳却一直努力地帮助雷卓澄戒酒。按许宥琳常说「酒是用来品的,不是拿来糟蹋的」,但其实她真正的想法是──不能用酒jg糟塌自己。

换了工作之後,雷卓澄本来已经好多了,却没想到会因为工作的关系在社交场合认识胡少勋──一个不能说是坏人,但非常si缠烂打、自以为是的男人。

「胡少勋那白痴对卓澄一见锺情,可你知道他是怎麽追卓澄的吗?」许宥琳气到失笑,「他就每天跟在卓澄後头,跟着她上班,跟着她下班,卓澄去哪他跟到哪。下雨的时候,他突然跑出来替卓澄撑伞,卓澄去超市采买完,他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要帮她拿东西。」

「听起来很贴心啊。」任昭廷的一句话惹来三双眼睛的怒瞪。

「贴心个鬼啊!根本是变态跟踪狂好吗?」南朵延忍不住想骂人。

「没错,就是跟踪狂。」许宥琳拍案同意南朵延的话,「就算他ai卓澄又怎样,这是卓澄要的吗?理解和尊重对方意愿很难吗?都b到卓澄搬了两次家了。卓澄常常提心吊胆,压力大到又重新喝酒,这是哪门子的ai?我当面警告了胡少勋几次没用,便报警了,但警察也只能备案,因为胡少勋没有违法!要是跟踪sao扰防制法早点出来,结果可能就不一样了。」

那阵子雷卓澄才搬了家,家里一团乱,同时还要面对工作上的压力,作为大型活动的负责人,如果活动圆满结束,就大有机会晋升。

偏偏没过几天安乐日子,她的新家又被胡少勋找到,导致每天都睡不好,连活动也差点ga0砸。最终升职无望,只有胡少勋自以为是ai的行为一直跟随着她。

如果没有喝酒的话,雷卓澄也许不会因为情绪被放大而做出傻事,许久没碰酒的人,一下子灌了好几瓶酒,还葡萄酒、烈酒混着喝。她边喝边哭,哭到妆容全都花掉,伤心到随手拿起开瓶器,用侧面所附、本来是用来割开铝箔纸的小刀割开手腕。

「你说她是不是傻,酒量不好就别喝了嘛,糟塌那些酒,又糟蹋自己。她说不定是要明确实行,才可以在轻罪的受刑鬼中试行,正好与罚恶司配合,能多调动些差役。祢准备好了就开始试行吧。」

赏善司抬手作揖,「属下领命。」

还没等罚恶司坐下,y律司便急着禀告:「大人,小鬼会民怨四起,乃因排队多时却连轮回殿都未能踏上,上月已引发地府小型动荡。本来小鬼心事未了是正常事,轮回进程快,就不太会起异心,但现在既然尚不能解决投胎席位僧多粥少的问题,打消小鬼怨念方为治本方法,好让他们在地府安分守己。未知大人是否考虑属下上次说明的方案?」

罚恶司不着痕迹地瞥了y律司一眼,表情变得更加严肃。

「从源头消除罪恶因子这个想法很好,可是小鬼的心愿多与yan间有关,我们的身分实在不宜过多g预人间的事,除非──」阎罗王拖着长长的尾音,没有继续说下去。

「除非不由鬼役直接进行。」y律司适时接话,「要是我有负责人的提议呢?」

阎罗王抬起一边眉毛,显得饶有兴致,「祢是指由人来负责帮小鬼了结心愿?」

「正是。」

阎罗王顺着y律司的目光,看向查察司,「喔,是查察司的人选?」

低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查察司认命地站起来,「禀告大人,正是属下之前的助理任昭廷,以及他的转世南朵延。」

阎罗王眉头一皱,马上听出不对劲之处,除非是地府人员出了差错,原则上,前世与转世不可并存。

y律司大手一挥,会议桌上投影的画面就变成y律司在轮回殿附近找到任昭廷残魂,以及祂於人间发现南朵延yan寿不稳的片段。

全场默然,都在等候阎罗王发落,理亏的查察司低着头,不敢直视阎罗王,紧张得攥紧衣摆,形成一道皱摺。

片刻之後,阎罗王才缓缓地问:「祢可知罪?」

祂语气尽管不重,却有着无上威严,彷佛千斤重的压力压於查察司肩上。

「属下知罪。」查察司马上鞠躬道歉,「正如y律司提出的功过相抵,属下希望大人给予机会,让我和他们功过相抵。任昭廷本x善良,在地府任职的时间虽短,亦颇有功绩。而他的转世已受他的执念不甘所影响,魂魄不全以致容易撞鬼、受惊和生病,还总是霉运缠身,yan寿很可能b生si簿记载的要短。」

「孽障因果啊……」阎罗王摆摆手,「如此,就交由你负责试行吧。」

人们总以为神明是万能的,然而神明并非无所不能。人类有太多变量、太多不可控的地方,偶尔会发展出超乎神明预期的事,而神明也ai莫能助。

古时人类盖建巴别塔意图通天,现在人类追求科技进步开始创造人工智慧……不过只要还没到失控的地步,神明就不会过多g预。不g预人间发展,不代表神明无用,只是有些时候神明真的没人类想像中的强大,因为祂们也会有出错的时候。

像查察司,虽说疏忽的是祂底下的低阶神明,错的是任昭廷执念太深,但祂仍要担起管理失职的责任。

「你是我的下一辈子,对你来说,我是你的前世,我们共用着同一个灵魂,严格来说是同一个人。」任昭廷作出总结。

「你这马是咧讲啥潲……」南朵延一脸困惑,显然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这样不对啊!先别说前世怎麽可能跟今生同时出现这个问题,单单你是个男的,我是个nv的,你就不可能是我的前世啊。」

「这是人们错误的观念,灵魂本身并没有x别之分,而x别亦非既定承袭。不是今生是这个x别,来生也是同样x别。不然你做了些坏事落入畜牲道,投胎成了绦虫、水蛭、蜗牛、蚯蚓、矢虫之类又怎麽算?」

「还有小强!」白虎突然兴奋地举手cha话。

「啊──小强其实有分雌雄,不过部分的确具有无x生殖能力,可以孤雌繁殖。」任昭廷笑着轻轻0了0白虎的头。

「後面的解释突然变得很科学,给过。」南朵延顿了顿又问:「那我们同时存在又怎麽解释?不是都轮回投胎了吗?」

「理论上,人的三魂七魄在投胎转世之时都会一并转生到下辈子,而我们是万中无一的特例,魂魄分割,你占据多数但仍魂魄不全,而我严格来说只是一缕残魂。」

「所以帅大叔说我会撞鬼、生病,还那麽倒霉,都是受你影响……」南朵延的怒火瞬间腾升,猛地站起来想要抓住任昭廷的衣领,却抓了个空,只能烦躁地跺脚怒吼,「靠!原来不是我带赛,是你带赛!都是你害惨我的!」

「妹妹冷静!有人在看呢。」一旁的福德正神立刻上前安抚,免得南朵延真被路人当成疯子。

福德正神伸手拍了拍南朵延的背,南朵延立时有种通t舒畅的感觉流窜全身,连头都不痛了,只可惜无法完全遏止她的气愤。

还气在头上的南朵延重新坐下来,降低了说话声量,却仍咬牙切齿,「明明是你闯出来的祸,凭什麽我要帮你担?你知道我为什麽要搬出来自己住吗?就是你害我老被鬼缠着,还影响到我的家人。谁不想在家当个妈宝?租房又贵又麻烦,什麽事都要自己打点,一直遇到鬼缠身,我到底欠谁,非得帮你们不可!」

本来南朵延只是恶狠狠地盯着任昭廷,最後一句却扭头瞪向白虎,白虎吓得马上跑到福德正神脚边躲着。

「让朵延受伤当然是你的责任,你应该要出手救她。」福德正神望着任昭廷。

「可是查察司大人说过我不能直接g预人间事务,如非必要都不能现身……」

「讲啥物痟话啦!你刚不是就有现身,还想推卸责任!」南朵延生气地反驳。

「规条是si的,人是活的,要因时制宜,不能因为上级命令就失去判断。」福德正神向任昭廷打了个眼se,见任昭廷不为所动,又做出口型:「快道歉,别扭捏。」

「对不起,是我不好……」任昭廷低头承认错误。

「当然是你不好。」南朵延别过头鼓着腮帮子,但与刚才相b,火气似乎已经消了不少。

任昭廷回头无奈地看向福德正神,略带怨念地问:「你是故意的吧?」指的是故意让南朵延知道他们共用魂魄的事。

福德正神笑嘻嘻的,也不反驳,「哎呀,坦诚以对才能有效化g戈为玉帛啊。」

就因为想像得到向南朵延说明事实,会引起纷扰,任昭廷才会选择不告知,没想到福德正神一出面,直接就让任昭廷隐瞒的事实自然地被t0ng穿。

「妹妹,别气了,告诉你一件好康。」

听到福德正神说有好康,南朵延马上专心聆听,双眼亮晶晶的。

福德正神笑逐颜开,指向不远处的摊贩,「看到那边卖古玩的地摊了吗?在他左边的那个古瓷。」

「gui?」南朵延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福德正神笑得更开,「古瓷,是古瓷。汝窑冰片花口洗,釉se如翠、莹润如玉,是真品。」

「喔──我知道了,那个绿se的盘子。」

「总之,你用三百块跟他买,拿着古瓷去隔壁街的当舖当掉,还价八千八。其他都是假货,就不用管了。」

「三百块换八千八?好耶,横财就手!」南朵延喜上眉梢,哪还有一点生气的样子,「福德欧巴祢最bang了!」高兴得想要抱一抱福德正神,张开双臂又想到不太适合,尴尬地把手收回,迳自往摊贩走去。

福德正神看向任昭廷,抬了抬下巴示意任昭廷快跟上,又拍了拍白虎让他也跟上,才安心地打了一记响指,凭空消失离开。

南朵延遵照福德正神指示,原本摊贩开价五百,还价三百就买到。她抱着古瓷拿起手机开启地图一看,隔壁街的巷弄中真有一间当舖,也如福德正神所说一般,以八千八顺利当出。

「这才是神蹟啊。」白花花的钞票拿在手上,南朵延甚至觉得福德正神b任昭廷厉害、可靠多了。

多亏福德正神相助,南朵延心情变好,火气都消下去了,瞥了眼默默跟在身後的任昭廷,南朵延决定暂时原谅他。

见南朵延脸se好转,白虎反应很快,马上扒着她的腿撒娇,「姐姐笑起来的时候最漂亮了,姐姐可是用笑容拯救世界的人哇!」

「小p孩,就你嘴甜。」南朵延笑得眯起了眼睛,一把抱起白虎就往他脸上亲了一下。

「嘿嘿,姐姐不气了就好了。」白虎笑得傻气。

南朵延0了0白虎的头,余光看见依旧木讷的任昭廷,似乎还是得由她主动破冰,想了想,才假装若无其事地说:「欸,我才知道土地公一点也不老,还是个大只佬耶。」

「福德正神一样是个职位,虽然原本的──」

「行行行,我知道我知道,会轮替也会有不同人应徵的概念嘛。」南朵延连忙打断任昭廷即将展开的长篇大论,「话说,你刚给雷卓澄喝的是什麽?总不会只是水吧?」

任昭廷小声回答:「孟婆汤。」

「靠夭啊!她不就失忆了吗!」南朵延瞳孔抖动着,马上转身要回去找雷卓澄。

「回来,冷静。」任昭廷双手压住南朵延的肩膀,按停了她,「是稀释过的,只会忘记你和我的存在。」

「确定?」

「确定。为了方便任务进行,我特意请孟婆帮忙制作稀释分量的版本,安全无虞。」

「这样她不就也会忘记许宥琳要送她礼物?」

「许小姐那段片段,她会以为是个梦境,只要她去看酒柜就会发现那瓶葡萄酒了。如果她没去看,到时候再去一趟许小姐的家,取出来送她便是。」

「那就好……」南朵延舒了口气,「孟婆汤是什麽味道啊?」

「你要喝看看吗?」任昭廷笑问。

「不用,谢谢。」

「喝过的人都不会记得吧。」任昭廷耸耸肩,「据说会喝到那人喜欢的味道。」

南朵延突然笑了起来,「超夯qqnn好喝到咩噗茶口味的孟婆汤,感觉一定很有趣!」

什……什麽茶?任昭廷愣住,怎麽又有一个他不认识的名词出现了?

白虎见状,好心地提供解说:「姐姐说的是珍珠n茶。」

任昭廷抿着嘴默然,珍珠n茶就珍珠n茶,就不能好好念名字吗?

「欸,你的执念到底是什麽?你都没说。」南朵延真的很好奇,她的前世藏了什麽秘密。

「不告诉你。」任昭廷摇摇头,说了南朵延未必能懂。

「啧,谁稀罕呀。」南朵延撇撇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你还要去找薛仕凯吗?再不去就超过营业时间了。」

「当然得去!」南朵延想也没想就回答,点开地图,往咖啡厅出发。

抵达时确实已临近关店时间,咖啡厅里只剩吧台旁的咖啡师,和靠在一旁玩手机的店员,一名客人都没有。

多年未见,薛仕凯的模样与记忆中相差不远,倒是薛仕凯似乎已经把南朵延遗忘,即使特意走向吧台跟他点餐,他也没认出她。

穿着衬衫牛仔k的薛仕凯是店长,也是咖啡师,在等待手冲咖啡的时候,南朵延已从手机翻出备份的照片。

「学长。」

薛仕凯瞪大眼睛,有点疑惑是不是在叫自己,但手上的动作依然行云流水,没有任何停顿。

「学长,我是南朵延,国中跟你同一间学校。」

直至手冲咖啡完成,薛仕凯才想起南朵延,「你长得b以前更漂亮了。」

南朵延掏出照片,「我不是想打听你的私事,只是……」

「你认识他?」

「算是。」

「那家伙最近怎麽样了?怎麽招惹到你……虽然他长得好看,但别晕船。我跟他很久没联络了,你在我这打听不了消息的,不过话说回来,你怎麽知道我在这里?」

看样子唐怀勇的桃花运不错,甚至有nv生曾经在薛仕凯这里打听过消息。只是看他一脸淡然,莫非是南朵延想错了,他跟唐怀勇只是普通朋友?可是普通朋友的照片需要放进隐藏资料夹吗?

「他……si了,si於交通意外……」

闻言,薛仕凯递上咖啡的动作停住了,「今天不是愚人节吧?」努力挤出微笑,故作镇定继续为南朵延送上咖啡。

南朵延把事情原委改编成目睹意外才被托梦,简单说明来龙去脉。

薛仕凯垂头默然不语。

「抱歉,我擅作主张告诉你这些……」

薛仕凯笑着抬起头,但眼眶中已有泪光,「不会……我该谢谢你,不然我会一直以为是他不想再见到我。其实你应该也猜到了,没错,我是他前男友,我们分手的时候闹得很不愉快,我欠他一句道歉。」

「要我转告他吗?啊……我是说要是他再托梦的话,要跟他说吗?」

「代我跟他说句对不起,我不该怪他不愿意出柜,他有他的难处,只是……我也一直希望他能够相信我,相信我可以跟他一起面对。」

南朵延递上卫生纸,薛仕凯笑着接过擦拭眼泪,又继续说:「他有时候太悲观了,又什麽事都自己扛,好像以为自己是悲剧主角一样,甚至觉得自己没资格获得幸福。说到底,他就是不相信我可以做到……现在看来我也真的没有做到……」

「不是这样的学长,你依然很了不起!我见到那家伙的时候,一定会跟他说呀!你给我争气点,下辈子不能再窝囊了!不要再辜负别人的心意了。」

「哈哈,谢谢你……你真的好好长大了,就是……怎麽好像没有长高?」

南朵延翻了个白眼,但见对方眼框红红的还试着调适气氛,也就没法生气了。

这边的南朵延忙着安慰学长,站在不远处聆听对话的任昭廷若有所思……以为自己是悲剧主角,辜负别人心意的,其实还有当初的任昭廷。

很多人都觉得任昭廷不应该继续等待一个已与他人成婚的人,也不值得,但那些人并不知道,他欠她一个交代、一句道歉,欠她一个他能给的、可能的幸福家庭。许多的亏欠与压抑着的ai意,让他执着地想要再次和她见面,与她约定下辈子走完没完成的承诺。

即使许多年过去了,任昭廷还记得是怎麽和田静相识的。

有一天,年少的任昭廷下课回家时,手上的书被野狗抢去。他追着野狗跑到森林中,即将追上的时候却跟狗一起掉进一个大坑之中。

此处离大街有一段距离,没有人发现大坑的存在,更没人发现任昭廷。

在大坑里饥寒交迫了一个晚上,任昭廷多次尝试爬出大坑失败,最终t力耗尽,却跟抢他书的野狗变成好朋友。野外的晚上特别冷,他用衣服裹着野狗,互相取暖。

如果不是田静要为父亲上山采药,路过时听到狗吠的声音,循声找到他们,说不定任昭廷就会si在郊野。

田静是个机智的nv孩,单凭她的力气当然没办法把b她高上一个头的任昭廷拉上来,但她利用绳子捆住大树,又在绳子上打了好些绳结,才投进坑里,让任昭廷能够就着绳结施力,慢慢爬到坑边,再伸手协助他完全脱困。

任昭廷重新站起来,被他裹在怀中的野狗同时挣脱开来,连同他的书也掉在地上。

田静低头看着被咬了两个破洞的书本,似乎就猜到了任昭廷跟狗一起掉进坑里的原因。又看了看任昭廷因为包裹住野狗,而被撑得松垮垮的上衣,加上满身泥巴,模样很是滑稽,忍不住笑了笑。

「牠咬坏你的书,你还想着要保护牠呀?是不是傻瓜?」田静摇摇头,捡起被她搁在一旁的竹篮,从里头取出一条手帕,递给任昭廷,「擦一擦再回家吧,不要吓坏人了。」

「谢谢……」任昭廷接过手帕时意外地碰到田静的手,他的心跳都漏了一拍。见田静转身要走,他连忙开口:「手……手帕!」

「送你吧,我还有。」田静笑着回头,微微欠身道别,推着脚踏车迈开脚步。

「我、我……我叫任昭廷!」见田静停下来,任昭廷大喜,「日召代表光明的昭,朝廷的廷。你呢?你叫什麽名字?」

「田静。」

姓田?是城东田医师家的人吗?

「赶快擦一擦就回家吧,你家人会担心你。」

任昭廷一辈子都记得,田静逆着光回头看向他的画面,那道剪影的轮廓好看到令万物都黯然失se。

才与陈韵茹见了一面,没想到陈韵茹便出现在南朵延梦中。

她似乎身处於小山丘上,绿油油一片,蓝天白云,有各式各样的花朵盛开,还有山羊在附近吃草。

梦里不只她与陈韵茹,还有一位似乎b她稍微年长的长发nv生。

那位nv生骑上脚踏车,朝她与陈韵茹招手,她便被陈韵茹拉着来到nv生身旁。她上前想要看清nv生的模样,却怎麽都像是近视几百度一片模糊。

「我不能骑车啦,绝对会翻车。」梦里的南朵延如同现实一样,率先拒绝可能会令她受伤的一切建议。

「你还有我呢,有什麽好担心?你坐後面抱着我就可以了啊。」那位nv生如是说。

回头看向陈韵茹,得到了对方的鼓励,南朵延才坐上後座,抱着nv生纤细而紧致的腰身,开始脚踏车旅行。

风吹拂着脸,带动发丝在空中飘摇,不只风景很美,那nv生模糊的侧脸剪影的轮廓好像也很美。

时间来到中午十二点,陈韵茹依然优雅地坐在沙发等待,任昭廷倒有点失去耐心,看向南朵延卧房的方向皱眉,「日上三竿了,成何t统!」

陈韵茹只是笑笑,并没多说什麽。

床上一人一虎睡得可谓没有睡相,被子也不知道被谁踢了一半到地上。

不晓得是否听到任昭廷的不满,白虎率先转醒,本来想把掉到地上的被子重新盖到南朵延身上,却失手摔进南朵延怀里。

还好公仔本身并不重,没伤到南朵延,只是这下南朵延也醒过来了。

她踏出房门时装作没看到客厅的情况,自顾自刷牙洗脸。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发现好像有任昭廷在附近,她的脸se也会红润一些,不像以前常常被说印堂发黑……认命地叹了口气,似乎想要丢掉倒霉蛋标签,还是得替地府打工才行。

本着先理解状况也没坏处的想法,南朵延换上相对和悦的表情,打算先听听陈韵茹有什麽心愿未了。

「这是我nv儿。」陈韵茹掏出一张合照。

南朵延没有看向照片,反而望着任昭廷,「为什麽她能变出照片?」

「b较有资历的鬼魂,有机会能够把意念具象化,但都是虚幻的,无法有实际作用,有点像现今的投影技术。」任昭廷解释。

「那我当鬼的时候也要学这麽酷的技能!」南朵延彷佛想到什麽好玩的事一般扬起笑脸。

任昭廷状甚无奈,「我已经会了。」

南朵延还想反驳什麽,却听见白虎稚neng的声音:「哗──是漂亮姐姐呀!」

「我才姐姐,她就漂亮姐姐?」南朵延吃醋地瞪向已坐在陈韵茹怀内的白虎,同时感到兴趣,探头察看。她不得不承认,确实满好看,而且有点眼熟。

「童言无忌,你上次还叫福德正神哥哥呢,祂可b我年长几百岁。」任昭廷替白虎缓颊,顺便把话题拉回来,「请陈nv士继续。」

陈韵茹客气地点点头,「她叫陈馥萱,我取的。希望她的生命馥郁浓厚,又能像萱草那样,忘记忧愁,快乐地过每一天,不要像我一样,傻傻被人骗。」

「你的委托跟她有关?」南朵延倒也不是不好奇陈韵茹被骗什麽,只是自觉不太礼貌便没有追问,反正多半跟委托无关。

「其实我很对不起她,答应她的事常常没做到,所以这次我想兑现一次承诺。」

想当年,陈韵茹出生在民主意识抬头的年代,成长於经济高速增长的时候,家里经营了几间工厂,又有哥哥姊姊疼惜、保护,可谓是家里的小公主,也如温室小花,不知世途凶险。

天真的陈韵茹在大学时期交了一名男朋友,但家里人都不怎麽喜欢他。

在男朋友的鼓吹之下,陈韵茹甘愿为ai放弃所有,跟着他浪迹天涯,甚至怀上了陈馥萱。憧憬着美好婚姻生活的她,总被男朋友提出的各种理由哄骗拖延结婚,直到陈馥萱快要出生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当上第三者。

男朋友早在与她认识之前与别的nv子成婚,还有一个儿子,并且没有离婚的打算。

再傻的人此时也该清醒,陈韵茹终於忍痛分手,独自生下陈馥萱。

未婚生nv在当时是少见的事,尽管後来陈韵茹与家人和好,家人也很疼惜年幼的陈馥萱,无奈遇上金融风暴和产业转型危机,几间工厂相继在三年内倒闭。陈韵茹不愿成为家里的累赘,边带大陈馥萱,边咬紧牙关工作赚钱。

本来只是到化妆品工厂打工,但陈韵茹的天分过人,很快就被上司发现她嗅觉灵敏,对调香甚有天赋,之後更被推荐成为研发部的一员,参与各项产品的香气研发。

那阵子陈韵茹的事业如日中天,却严重缺席陈馥萱的童年与青少年成长期,直到发现患上子g0ng颈癌末期,她才惊觉与陈馥萱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然而即使马上辞职全心陪伴,失去的光y也难以补救,许多在陈馥萱儿时许下的承诺,都因为陈韵茹身t虚弱,已然无法兑现。

「你发现怀孕之後,除了结婚之外没想过要跟对方签协议书吗?」南朵延听完之後只有这个疑问。

「那时不流行。」陈韵茹无奈地摇摇头,「不过即使有协议书,现在回想,以他的个x,就算我条件开得再好,也会觉得我侵害到他的权益吧。」

「虽然我不认为谈恋ai就一定要结婚,但结婚证书或是协议书……都是保障自己权益的手段。如果对方认为均等的条件会损害到他的权益,那麽多少表明了他就是目前的既得利益者,才会觉得签协议不利於他,多半心里有鬼,可以更早揪出他的小尾巴。」南朵延侃侃而谈。

任昭廷0着下巴,说出自己的疑惑,「听起来很有道理,可仔细想一想,逻辑好像有点怪怪?」

「嗯,看起来像书呆子,但你b我想像中更聪明呢。」南朵延笑起来,继续阐述她的见解,「例如,条件是大家都要掏百分之五十的身家来捐,这已经远b每人各捐某个金额更均等,可是拥有一千万的人b拥有一百块的人捐得更多,看似对穷者有利,但实际更伤的是只拥有一百块的人,因为剩五十块的他们更难翻身。所以嘛,还是要有协议书来保障自己啊,无论是强势还是弱势的一方。」

「可惜我知道得太迟了。」陈韵茹叹了口气。

「你想我怎麽帮你?委托任务是什麽?」南朵延问。

陈韵茹斟酌再三,看了眼任昭廷,得到鼓励後才开口:「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借你身躯一用,陪小nv参与一项活动。」

附身做某件事?南朵延眉头一皱,感觉事件不单纯……听完陈韵茹的说明,果然任务内容乍看很简单,但完全是综艺节目玩游戏输了的大惩罚。

「拒绝拒绝拒绝!」重要的事要说三次,南朵延用尽全身动作表达她的不愿意,「我才不要莫名其妙去跳桥!」

「是高空弹跳,不一样。」任昭廷试着游说:「我会请大道公帮忙,确保你健康无虞适合参与这项活动,也不会因附身而耗损yan寿。」

南朵延翻了个白眼,因为任昭廷完全ga0错重点,「重点是我会怕好吗?」

「有我在,必定保你安全。」任昭廷说得铿锵有力。

「呵,谁之前看我被砸见si不救?」南朵延说得咬牙切齿。这件事她本来就想着要翻篇,不再跟他计较,这人却还敢下保证?

任昭廷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才说:「我请福德正神替你画护身符,假若真有差池,福德正神必定现身出手相助。」

「祂的确b你可靠多了,但还是不行。」南朵延瞧任昭廷一脸不解,毛毛躁躁地再次解释:「不是说了嘛,我会怕啊,我惧高,懂?而且就算我真的陪她nv儿一起跳了,在她nv儿眼里,我也是个陌生人啊!一定有其他陌生人像是工作人员会陪她nv儿啊,我去不去根本没差。」

「首先,我们要做的是了结鬼魂的心愿,而陈nv士的心愿就是履行一次对nv儿的承诺,让她能陪着nv儿一起做这件事。第二,理论上,要是你能在陈nv士附身时完全放松,便可以暂且把身t交予她c控,尽情放空就不会害怕。」任昭廷没有说谎,只是他说的是理论上,至於实际上嘛,不好说。

「真的吗?」南朵延抱有怀疑。

「真的。而且你目前时运不错,意识很稳固,不用担心身躯会被陈nv士占有。」这倒是任昭廷可以确定的事。

「所以时运低的人被附身真的会被夺舍?」南朵延想起那些被鬼附身的恐怖片情节。

「的确有这个可能,但当中涉及很复杂的因果,且於礼不合,被神明发现多会出手g预。」任昭廷在地府任职好一段时间,很少听闻夺舍的事,那要怨念或恶念很重,加上被附身的人时运真的低到贴地,b南朵延以前的情况更糟才有可能。

「如果真的不会怕的话,我就考虑考虑呗。」

听到南朵延愿意考虑,陈韵茹面露喜悦神se,「真的太感谢您了!」

「不过进行极限运动是别的价钱喔!演唱会周边商品快要发售了。」

任昭廷不好扫兴,但仍低声在南朵延耳边说:「福德正神不是才给你几千块?」

「那也是上一宗委托的事啊。」南朵延理直气壮。

任昭廷挠挠头,「我去跟财神商量一下……」有道理……况且大局为重,只好妥协。

在财神的加持下,统一发票兑奖时,南朵延终於如愿中奖,成功取得任务「预订金」。她生平初次中奖还是末六码相同的三奖,足够让她心花怒放一阵子。

在足够诱因的情况下,南朵延点头答应接受委托,毕竟相对於怕si,她可能更怕穷。

她本以为只要配合陈馥萱的安排,偷偷加入行程之中陪伴即可,没想到还有前期工作要执行。

「所以我说为什麽玩高空弹跳要来买香水呢?」南朵延戴上蓝牙耳机,慢慢向百货公司的香水专柜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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