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池景行的心里,他缓缓站起来,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口。
那些曾经和祝青华承诺过的话。
那些代表着男人之间的保证。
在此刻通通变成了笑话。
祝青华看着池景行脸上的淤青和嘴角的血迹,像他这样一个时时刻刻都有条不紊的人,甚至任由血迹干涸在他的嘴边,都没有想过要擦干净。
祝青华定定地看了他许久,终于移开视线。
苍老的嗓音似乎带着许多失望,但更多的,是无奈。
“算了,你走吧,事已至此,谁对谁错又怎么样,已经造成伤害了,指责也好,怨怼也好,伤害也不会不复存在,”祝青华没有看池景行,说,“我不想怪你,也不想再看见你,你走吧。”
池景行的喉结动了动,半晌才轻轻开口。
“我想见一见祝鸢,我看看她没事就好,我……”
“这是我们一家人给你的最后的体面了,”祝青华冷冷地打断他,“如果你还有点良心的话,就请你离开。下次再见到你,我不会这么客气了。”
……
不知过了多久,祝鸢缓缓睁开眼睛,浑身上下的疼痛也仿佛一瞬间全部苏醒,整个人如同被卡车碾压过一般。
祝鸢痛苦地呻吟出声,一旁的霍与川几乎是瞬间站起来,走到床前。
“祝鸢,你醒了。”
天色渐晚,病房也有些昏暗,霍与川没有开灯,因为怕刺到祝鸢的眼睛,他只开了一盏床头的小台灯,淡淡的t暖黄色光线下,霍与川的脸温柔得要命。
祝鸢扯了扯嘴角,伸出手来,很轻,却又紧紧地抓住霍与川的手腕。
她的声音沙哑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艰难地用嘴型问他:
“我——的——孩子——”
霍与川呼出一口气来,闭了闭眼睛,才轻声说:
“孩子还在,你放心。”
祝鸢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甚至就连浑身的疼痛也显得微不足道了。
她缓缓松开抓住霍与川的手腕:“谢……谢谢。”
祝鸢和霍与川四目相对之间,彼此的思绪都回到了几个小时之间的手术台上。
祝鸢的情况十分危急,可是她一遍又一遍地祈求着霍与川,而基于霍与川对祝鸢的了解,如果真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失去孩子,祝鸢的精神可能真的会彻底崩溃。
可是作为一名医生,他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做出选择。
只要打下那一针,祝鸢的出血情况就能止住。——但是孩子,也不可能再存活下来。
他拿起针剂的那一刻,祝鸢绝望的眼神深深烙印在他的眼里,那时的她已经说不出话来,所有的情绪都写在眼睛里,霍与川就在那一刻,没有把那一针打进祝鸢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