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憋着火气要继续劝诱的时候,忽然看到何瑾的脸色变了,阴沉中还带着一丝冷厉,令他不由为之一悸。
“李老爷子,你不会以为本官好说话,就真的是个傻子吧?”
此时何瑾冷笑起来,道:“贸然开放海禁,必然会加重海寇觊觎的风险,这点你我都心知肚明。一旦发生那等祸乱,你半分责任都不用担,可朝廷第一会怪责的就是本官!”
一瞬间,李老爷子不敢置信地看了何瑾一眼。可随即看到那明亮犀利的眼神后,又根本不敢与之对视,匆忙避开。
何瑾却随后又淡然地笑了起来,放缓语气道:“另外就是本官自步入仕途后,升迁实在太快了。三年多的时间,只是寻常官员的一次小察,最多得到‘优’评价,再过三年才可能升上一级。”
“可本官却在短短三年,先是超高起步,随即又如屁股坐了炮仗一样飞速攀升。如此恐怖的升迁速度,你可知朝中有多少人都得了红眼病?多少平时跟本官拱手作揖的属下们,恨不得有机会将我拉下来踩在脚底?”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如今的我可谓处在大明朝堂的风口浪尖上,明哲保身稳一稳难道不好吗?”
说到这里,他又示意李老爷子看向堂外,道:“更何况福建这地方风景秀丽、四季如春,实在是个悠闲舒心的好地方。能在如此娟秀之地修身养性,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你说是吧,李老爷子?”
李老爷子在何瑾一拍之下,似乎才反应过来,低垂着头讪讪回道:“何,何大人思虑深远,老朽班门弄斧,无地自容”
“无妨,谁都有自己的想法,只是别把他人都当傻子便好。”
何瑾就笑得更加和煦起来,道:“更何况老爷子的一番所言,也是很有道理的。这一点,本官还是挺佩服的。”
“唔”李老爷子闻言不由深吁了一口气,这才敢微微抬头看一眼何瑾。怎么都想不通如此年纪轻轻一少年,城府竟如此之深,手段这般老道,让一辈子识人无数的自己,栽了如此难看的一个大跟头。
可,可货船还被官府扣着,白花花的银子一天天流着。且自己已向那些商户们许下了承诺,此事若办成这样的夹生饭,自己的老脸又该往哪儿搁?
想到这里,李老爷子不由心一横、脚一跺,向何瑾耳边道出了一句话:“何,何大人老朽假如说,嗯,对,假如老朽说”
“嗯?”一听这个,何瑾就知道自己要钓上大鱼了,连忙认真了脸色、压低了声音:“本官知道的,李老爷子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本官也就那么顺耳一听。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对,就是这个意思。”一见何瑾如此上道,李老爷子也有些放心了。当下,他就远离了何瑾的耳朵,把何瑾晾在了一旁。
这举动让满心火热的何瑾,一下子差点炸了!
可就在他准备发飙的时候,便看到李老爷子向海澄拱手言道:“海知县一心为民,所思所虑周全妥当,老朽佩服。今日之事,不如就此罢了,还请老父母准老朽告退。”
说着,他还向何瑾抛了个媚眼。
那老干巴巴的倭瓜脸一下要笑得妩媚,还是很恐怖的。
何瑾当时就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可转念一想,就又明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要回家再说!
然后,他也对海澄言道:“啊,没错,海知县说的很有道理,本官也打算就这样办了。嗯嗯,时候也不早了,家里还炖着汤呢,本官先走了哈”
说着,他就乖巧地扶着李老爷子,慢悠悠地走出县衙。李老爷子也一副羞涩又温顺的和蔼目光,两人出堂门时还不由对视一眼,十分娇羞地笑了一下
一下子,唐伯虎就傻眼了:大人啊,你这这都快成精了!非但男女通吃,还老幼咸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