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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自在人心(上)(1 / 2)

「求求道长们,定要捉住那妖为我儿讨公道啊!」一位双腿不利於行的老妇人紧紧握着你的手,布满皱纹的脸上涕泪纵横。

在旁看着的另一位妇nv急忙上前搀扶那老妪,劝道,「唉呦您看,道长们前脚才刚到我们这村不到一天,也是要给人家时间歇息歇息,您这马上冲来就要人家动身捉妖,也是为难道长,您就跟我先回吧。」

你瞧了眼君吾,他深峻的五官神se宁和,带点淡漠,这阵子与他相处不少时间的你知道他只是在思考,为避免误会,你温笑地拍了拍那老妇的背以示安抚,「除妖之事我们自然会协助,不过还需些时间,您先回吧。」

待她们离去,你神情微敛,「帝君怎麽看?」

在帝君顺利过完天劫之後,你们便下不周山,打算在凡间巡逻一阵再回仙京。这里是位於不周山山脚下附近的一座村庄,近年来似有妖物作祟,已经有多受害者si於非命。就你们目前仅知的消息,每每找到受害者的屍骸,都有像是被什麽东西给啃食过的痕迹,且基本上这些屍骸不是只剩胳膊只剩腿,要不就是只剩颗头的,没有谁得以保留全屍的,初步推断这些人si因就是被妖怪作为食物吃掉。他们这些受害者并非是特定族群,从少年到壮年、男nv皆有,方才那老妇人的儿子这已经是近年来第五起了。

君吾沉稳地开口,「许是山中动物jg怪所为,待了却了此事,我们再向南动身。」

你们初来乍到,已知的线索都太表面了,「那我再向村民们探探有什麽额外的消息吧,端绪多一些也好。」

随後你便离了方才落脚的小观,在这小村闲逛起来,此处不大,但依山傍水,氛围清新悠闲,倒也蛮符合你调x的。你才刚投入享受这份清宁,一声怒吼出现打破了这份悠然。

「都说让你别再偷了,怎麽这麽不听话!」远远地,你看见一妇人正揪着一个小孩子的耳朵,貌似在教训。

「你又不是我娘你管我那麽多!你成天管东管西管家婆,谁像你一样那麽闲,一天到晚劝人行善、管别人家小孩,就算是捕快或是县老爷都没你那麽j婆,难怪到现在还嫁不出去!」那被把着耳朵的孩子完全没在怕,伶牙俐齿的给顶撞回去。

那妇人听到这话一时气结,哑口无言,「你!」

「十八姨。」你走近轻唤那名妇人。

十八姨见你徐徐走来,连忙放开那小家伙,转而招呼你,「唉呀这不是琉芷道长吗?」

那孩子一获得自由,一溜烟就跑走了,头也不带回的。你并不是很在意,此番你在村里闲逛,是想要探听与妖物有关的消息。

「那小观还可以吧?我们村小人也少,也就只有那老旧的土地观可以让你们暂居,实在对不住呀!」十八姨合掌,面带歉意地道。

十八姨是村内出了名的古道热肠,你们得以在村内落脚整顿都是由她协助的,就连稍早因为激动而冲去找你们的老妇人也是她哄走的。

「怎麽会。」你摆摆手,直接向她说明来意。

十八姨是个爽利的nv子,二话不说便应了帮你,「这有何难?要不直接带你去走访走访?」

你眉眼弯弯地笑,「如此真是帮了大忙!」

「是我们有求於你们,琉芷道长您可别太客气。」

「您直接唤我阿芷即可。」

於是你便跟着十八姨与村里许多人聊了不少,从中了解到一些你与君吾并不知道的细节。

十八姨叹了口气,「其实这些人也不是些善茬,有时我实在不知那妖物是在作孽,还是在替天行道。」

你没有说话,未多评论,只是抬头看天边昏h的斜yan,如此走一遭,时辰也不早了,是该回去同帝君说说这些新线索。

见你心不在焉,十八姨忽话锋一转,笑眯眯道,「唉呀阿芷姑娘出来那麽久,天se不早,今日就先到这吧!你那道侣指不定还在等你回去呢。」语毕还附带意味深长的眼神。

道侣?你意识到十八姨似在指帝君,心跳登时漏了一拍,「不」

「那我走啦,阿芷姑娘明日再见!」十八姨也没等你说完,便风风火火的离开。

「」

你才刚准备踏入土地观,便见yu外出的帝君。

「回来了。」君吾温声道。

「嗯!」你点点头,接着问,「帝君要出去?」

「不了!」君吾转向走入小观,「见你还未归,便想着出去一同与你探风,你既已回来,应是事情都了解的差不多了。」

你跟在君吾的身後进屋落座,「依着最初我们所知道的消息,是认为那妖物并无特定的攻击目标。」

君吾伸手拿起桌上茶壶,斟了两杯水,其中一杯缓缓地推向你。

你道了声谢後继续开口,「可在走访过後,我发现道他们都有一个共通点。」

君吾看着秀眉微凝的你,温声开口,「全数皆做恶事,对吗?」

你讶然,「帝君怎知?」

君吾拿起桌上的茶水不疾不徐喝了一口,「我刚才会过这里的土地,他知晓这事的全貌,已全数向我坦言。」

「」作为踏踏实实工作的下属,你实在不知如何形容你现在的感受,只得在内心深深吐一口气。

透过你今日的探听,你早已理出了那些为妖物所害的人。

第一位是屠夫,这屠夫平日与人相交并没什麽问题,他最大的问题是会对自己的妻子拳打脚踢,他的妻子最终被他活活打si。

第二位是村里的青年恶霸,那人平时作恶多端,其中最要不得的是他专门做拐卖孩童的g当,虽说他未曾对村内孩子下手,但村里人仍是对他又恨又怕。

第三位是长期x1取不明药物的nv疯子,那nv人曾经想强喂村内孩童那些药物,後因被村里其他人发现制止,所以挟怨在村里水井投毒报复,当时有数人因那毒丧命。

第四位是个诡异老头,以nve杀动物生灵为乐,日日都能从他屋里传出牲畜挣扎哀嚎的声音,他并不杀人,但做的事却也足够令人毛骨悚然,谁知哪日就对村民下手。

这也难怪村里大多数人对於那妖物虽感到心惶惶,却并未太多愤慨,不过有一事你还不明白,「前四起的苦主的确都不是良善之辈,可如今我仍是不解那第五人又是因何原因被害?」

「这就得问问那妖物了。」君吾声音清冷,身旁释放出无形威压,「我先头让土地通传那妖,今日子时必须来降,否则直接诛灭。」

时间过得很快,月亮高悬於天,夜朗星稀,深夜的村里格外静谧,家家户户都熄了灯,唯有你们所在的土地观仍是亮着烛火的。

你与君吾静静坐在屋内,只闻外头夜风轻轻拂过树梢,发出沙沙声响,而後「吱呀」一声,小观的门被推开。

一阵烟雾轻巧卷入观内,烟雾散去人形方显,只见那妖还算恭敬,对着你与君吾稍稍一揖,「见过帝君、元君。」

「十八姨。」你颔了颔首,就算应了她的招呼。

见你并不惊讶,十八姨反倒讶异了,「您已知道是我?」

君吾作为第一武神,看穿她的伎俩自易如反掌,可你不过是个医神官,怎有办法识破她的伪装?

你微笑道,「你我相似,自有感知。」不想十八姨多追问,接着你便直奔主题,「不如说说,为何要害那老妇的儿子?」

那些被十八姨所害的人,多是各有各的恶,可唯有第五人,村里人对他的评价不差,在你看来不过是个中规中矩的老实人。

十八姨明白你在指什麽,沉默一下,开口道,「那人嫌自己母亲久病,便想着谋害她来了结,在我知道他所想时,曾明里暗里规劝他,可他意已决。」她摇摇头,「若我不早一步出手,si於非命的就是那无辜老妇了。」

究竟是被亲手扶养大的孩子杀si好一些、还是自己孩子si於非命好一些,这事无解。

你凝目看向十八姨,「与你相处了一日,我并不觉你会随意害人,姑且信你所言,可他终是还没下手,你此举着实过了。」

她张口yu要分辩,却见君吾冷眼一扫,便又闭上了嘴。

方才一言不发的君吾开口道,「神官向来是不被允许cha手凡间事,妖更是。」语气肃凛,叫人不敢冒犯。

你婉言补充,「能理解十八姨你嫉恶如仇,可凡间事自有凡间官来断,不可随意打破,你终究是好心办坏事了。」语毕,你便直直的望着君吾。

本来态度冷峻的君吾似是无奈,他r0u了r0u眉心叹,「念你立意良善,便不镇压你,可罚仍是得罚。」

你平静无波的的眼里一瞬微亮。

君吾淡声发落,「你需守着不周山脚下方圆五百里的所有村镇,路见不平可相助、遇作恶者可小惩,不得伤人x命,有违此项立地诛灭,期限无期。」

人人皆知不周山山下附近村镇的治安极好,不仅人们守法,也不曾有jg怪邪hui作乱。此方得以安平,相传是因为神武大帝在游历间,曾钦点一虎妖守护这区间的村镇,若人们在附近的山林遇虎,不用害怕也无须逃跑,因为牠们都是虎妖的手下,只有作恶多端者才要担心是否会被这群猛虎追赶,不过这些都是後话了。

十八姨此事一了,你们也不再村内多做停留,隔日便动身往南行。

你们想去的镇子不远,所以选择徒步的方式。现在你与君吾正缓步走在树林里,林中空气清新,虫声唧唧,微风拂来,树叶发出沙沙声响。树上枝叶虽繁茂,却不遮挡yan光倾泻,婆娑树影映照在你们身上,彷佛置身画里。

走着走着,你见远方巨木下有位人影。

随着距离拉近,人影逐渐清晰,那是一个孩子,手中还握着绳子。小孩子长相稚气,气质却淡漠无b,仔细一看,他还生得一双不同於常人的竖瞳。定睛再看,更发现其手里把玩的根本不是什麽草绳,而是一条青蛇!

见那麽小的孩子徒手抓蛇,你眉头也不皱一下。

那是妖怪蛇医,其本t为绿se蝾螈,若是有人被蛇咬伤,他会化作孩童模样协助人治疗蛇伤,之前你与这妖怪有过几面之缘,对他印象还挺好。

往君吾方向看了一眼,他同你一样,都没有要将脚步停下的意思,在你们与那孩子擦肩而过时,你随即又将视线移至前方。

君吾感受到你方才的目光,「怎麽了司药?」

明知君吾是故意问你的,你也不恼,「我以为帝君要去会会那孩子。」

君吾微笑道,「会会他,然後盘问、降伏,司药以为呢?」

你柳眉挑起,「您别打趣我了。」

君吾并未看你,眼神却温如暖玉,「司药对妖物的态度实在是不同於其他神官。」

你提醒,「帝君可别忘了我t内是有妖心的。」

「先前在神武殿回说曾被一位道人所救才免於一si,可在我看来,救你的应该不是道人,是吗?」君吾轻声地问。

你停住步伐,像是没料到君吾会突然提出这个问题,接着你眉眼温顺下来,有些无奈,「您可真是敏锐。」

君吾一贯冷峻的脸上浮现一丝浅浅笑意,是真切,不流於表面的。

你又重新踏步前行,如实地答,「在我弥留之际,是石大夫入我梦来替我医治。」

石大夫,相传是由巨石所化生的妖,其时常化为人形四处行医,为何这妖怪会这麽做,其动机无人知晓。

「因为他,我得以活下来。」你不只活下来,也因为石大夫替你换了一颗妖心,你在人间待过无数漫长岁月,只身一人走了很久、很久,曾经你会埋怨,但现下更多的是感谢,「众人都说妖鬼y险刁恶,可其实他们各有不同,就好b凡人并非全是善类,他们亦非全员皆恶。」

树影横斜映照在君吾俊朗的容颜上,他脸上未有太多的表情,仅是静静聆听着。

你轻描淡写,「万物有善有恶,理之自然。」

像是忽然想到什麽,君吾话题一转,「你记得两千多年前你被换了妖心,可见是在这之前嗑破头的?」

看着语带笑意的君吾,你忍不住抱怨,「帝君您这麽耿直地提nv子的糗事是会招nv孩子讨厌的!」

如果是以前的你被君吾这样问,多半不会有太大感受,照实答便是。可这几个月与君吾相处久了,愈发熟悉彼此後,你便不再像最初那样──事事有礼但疏离的公办,但在态度、防备上早已松弛不少的你却没意识到自己的转变。

君吾忍俊不住地轻笑出声,英气的脸上明快了不少,随即他又正se地问,「当真记忆全忘了?」

你转头故意不去看他,闷闷地道,「忘得七七八八。」

君吾若有所思,「可见摔得蛮严重!出身何地?」

这之前不就问过了吗?「忘了!」

「可有家人?」

「不知道!」

他不禁好奇,「那你当时记得什麽?」

「只记得名字。」

你与君吾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yan光轻透树梢洒落下来,光影斑驳,花香鸟语交织、万物生机回响,清宁如画的山林里,仅有你们二人并肩,一路向南而行。

一踏进药铺,你便看见店内一隅摆设一张小供桌,案上供的是你司药元君,神像小小一尊,却雕得极jg细,你不免莞尔。

你走向掌柜的询问、吩咐完事情後,便见君吾也踏入药铺。

「司阿芷,这药铺可有你要寻的药材?」

阿芷?你抬眸看向君吾,有些惊讶。

只见君吾瞥了一眼那供你的神桌,你便会意,在凡间若是用神官名称怕是会招来侧目。

「有的大人,已经吩咐店家将药材备好,他们会派人送过去了。」你同样也对君吾换一个称呼。

现下你们所待的小镇郊区正流行着一场瘟疫,你是医者,实在难以袖手旁观,虽说神官不应过多cha手凡间事,但在帝君的默许下,你仍是决定留下一段时间替人们看病。你内心很是感谢君吾的通融,纵然你本就不是个张扬的人,不过在这事上你b平时更为低调小心,身分也是采用行踏江湖的游医,尽可能不为天界与君吾添麻烦。

你们二人一同出药铺,齐肩漫步於大街上,你抬头看了高了自己不少的君吾,「此场瘟疫约是个持久战,恐会耽了大人後续回仙京的时日。我独自在这边留守即可,大人可要继续动身前往他处?」

君吾思索一瞬,便开口,「不了,你在此处也需要个人搭下手,我还是留下来吧。」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你心道。

宛如看穿你内心的疑问,君吾垂眸看向你,「放心吧!我与灵文都有用通灵阵联系的,不误仙京诸务的。」

你点点头,既然帝君已经做了决定,你也不再多说什麽。

「糖葫芦,糖葫芦!一串十文!酸酸甜甜的糖葫芦!」街上一小贩卖力吆喝着。

君吾见着便走近那摊位,「老板,要一串。」

你见他掏出凡间铜钱递给小贩,手中接过一串糖葫芦後,转身便递给你,「拿着吧!」

「多谢帝大人。」你看着他,神se讶异地伸手接下。

君吾眉眼间放软,「我看你偷瞧那糖葫芦小贩好些次。」

你抿抿嘴,「如此明显?」

「嗯,如此明显。」君吾侧眸看你,眼里含笑。

你咬了一颗糖葫芦,酸酸甜甜滋味甚好,嘴里咬着咬着,你转向将那串糖葫芦递给君吾,「您要嚐嚐吗?」

君吾没料到你会这样问,温润的脸一征,而後他笑着摇摇头,「你吃就好。」

怎麽忽然有种帝君像父亲般的错觉?你觉得肯定是因为这些日子连轴转地替人看病,把自己给累坏了,才会有这种荒谬的感受,毕竟你可是b君吾大了五百多岁不等,都可算是他祖辈级的人了。

回到你们落脚的郊区,你张罗好一些事後,便开始忙碌起来。

「阿芷神医,救救我,我好像也染病了,我不想交代在这儿。」

「阿芷丫头,怎麽办呀?我这孙子又发热起来了。」

「大夫都咳出血了,我会不会就这麽病si?」

「阿芷姑娘,谢谢你啊,我已好多了。」

「阿芷大夫,这镇没你迟早得si一片,来!这些果子请拿着。」

人人都要相争找你,好在你行医经验十分足够,也不是没遇过这类情况,纵使忙得不可开交,仍不曾出现混乱的场面。

在百忙中你对着远处一位不遵守医嘱的患者厉声道,「若是惜命还请把口鼻遮掩起来!」

君吾前脚才刚想踏入屋就见一向和缓的你正言厉se地模样,於是又默默地收回脚,转身将绢布系在脸上,才走进来对着你道,「阿芷,你要的药材已经送到了。」

「那些都是请药铺抓好的配药,不知能否请您协助煎煮?」你现正仔细探把患者脉搏,头也没抬。

君吾并不恼,应声後随即去忙,「知道了。」

好不容易晚间才能坐下歇息喘口气,你替自己倒了杯水,小口的啜饮着。

「累吗?」君吾也随之落座在旁。

「累。」你如实地答道,接着忽然想到自己方才忙的团团转时也没少使唤君吾,你回以关心,「您累吗?」

君吾迟了一下,点点头。

你不禁失笑。

君吾不解,「阿芷笑什麽呢?」

你一边替君吾倒了杯水推到他前面,一边回,「这些杂事不像您平时会处理的事情,应该有很多不适应。」

他无奈地道,「的确。」

你真挚地开口,「您已经做得很好了,如果没有您从旁协助,我肯定分身乏术。」

君吾一怔,随後反问,「既做得好,那不知阿芷神医是否有赏呢?」

赏?你没想到君吾会提出这问题,思考一会儿,认真的答道,「那免费帮您看病,终生不收钱?」虽然你本来也不会收他钱就是了,他可是神武大帝,你的上级。

君吾看你郑重的模样,微笑道,「好。」终生。

你拿起桌上的果子用手擦一擦,递给君吾,「刚刚我有洗手了,这果子也洗过了,您吃一个吧!」你有些苦恼地继续道,「大家为了感谢我们帮忙医病,一个劲地送蔬果过来,再堆下去可就要坏了。」

君吾望着你,眼光灼灼,却迟迟不拿取。

「大人?」你有些尴尬地想收回手。

见你要将果子放回,君吾赶紧伸手覆上你的手要拿取果子。

指尖相触,你感受到他掌上炽热的温度,心跳不觉地加速。

「多谢。」

「不会。」你接着再从桌上拿起一颗果子,随意擦擦後咬一口,用来掩饰自己些微的不对劲。

你看不见自己耳根微红,可君吾看到了,他眸里划过一丝笑意,嘴角也不觉向上g起。

自君吾成功渡完第五道天劫,你与他在凡间游历了不少地方,降妖、治瘟疫、固封印、镇山海、偶尔修个行,加上先前在不周山待的时间,算来已离开仙京九月有余,近期你们准备动身回去。虽说君吾多少有在处理天界事务,但贵为上天庭之首,还是不好离职太久,加上年节将近,於情於理是该回了。

在你们回仙京的途中,发生一件小cha曲。

你停下向前的脚步,循着非常细微的鸣叫声寻去,拨开那b人高的芒草,竟发现一只小n猫。

你蹲下左右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母猫并没有在附近,那瑟瑟发抖的小毛团子使你心软的一塌糊涂,忽然,一道y影笼罩着你和那小猫,抬首一望,原来是跟过来的君吾,他在你身边蹲下。

你看着君吾,「大人,仙京可以养宠物吗?」

「它已经si了。」君吾温声提醒。

你知道的,这个小家伙应该出生不久後就断气,但想活下去的本能让他未能安息,而是化为jg怪,许是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si了。养宠物不是问题,但在仙京养jg怪怕是会引起哗然,不好再央求君吾,你只能不舍的看着这个毛团子。

就算你面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君吾仍是感受到你的失落,他妥协似地道,「若是只低调的养在司药殿,也未尝不可。」

「当真?」你眼里亮起神采。

君吾低眼看着你,眼神柔和,「当真。」

他眼底的温柔几乎要化成水倘出来,你只觉再多看君吾一秒,自己就会沉溺於其中,所以着急忙慌地移开视线。

最近你的心跳十分不受控,你不知道自己b平时多眨了好几次眼睛,但君吾瞧的真切,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他偷偷地莞尔低笑。

自上次同君吾回仙京後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回上天庭後由於君吾全心埋首处理各项事务,你与他的交集又变少了。今日难得你去趟神武殿,为的是将自己与君吾下凡後所发生事件的卷宗整理给他过目,之後再转交给灵文殿记录在案。

一踏入神武殿殿後你便见君吾专心地看着手上的案卷,他眉眼修长疏朗,双唇抿成线,周身透出一gu凛然之气,这俊貌、这气质,当初下凡时可没少nv子仅是看帝君一眼就对他倾心的。

「帝君!」你对其行作揖礼。

君吾闻声抬头,面se似乎b刚刚柔和些。

你上前将卷宗递给君吾,「今日除夕,您还是这样忙。」

君吾淡淡地笑,伸手接过,「向来如此,无关节日。」

你踌躇一下,开口问道,「那晚些要去我那里一同用膳吗?」

本在翻阅案卷的君吾怔愣一瞬,向来沉稳的眸里划过讶然。

你由衷道,「既是年节,您就适时的放松些吧,可别让自己太疲惫了。」

「阿芷都发话了,那便如此吧。待我此处告一段落,便过去你司药殿。」君吾有些宠溺的笑道。

一回司药殿,你便开始着手张罗今晚的膳食,你并未想什麽特别的菜se,只是b平常多烹煮了几道,待你准备的差不多时,君吾也如约而至的到司药殿来。

见圆桌上好几道se香俱全的佳肴,君吾有些惊讶,「我以为阿芷不是会特意过年节的人。」

「吃是一件幸福的事,就算活了几千载,我依然觉得年夜饭是重要的。」你将手上端着的汤放在桌上摆好。

「以往有人同你吃年夜饭?」君吾有些好奇。

你摇摇头,「没有。」

你存在太长时间,早已孑然一身,年都是一个人过的。

纵使你并未表现出来,君吾似也能嗅到你的落寞,他宽慰道,「我也没有。」

你看向他,眼中带点讶异,随即又转为释怀的了然。帝君这位置,只怕是高处不胜寒,他坚实可靠,却也只身孤影。

「不过现在有了。」君吾幽幽道。

你闻言不禁莞尔。

与在凡间的相处无异,用餐时你们不会一直说话,偶尔才会闲聊个几句,明明这桌一蔬一饭与平时无太大差异,你却觉滋味b以往好上许多。不知是因为今日过年的缘故,还是因为这年夜饭身旁有人的缘故。

用完饭後,你与君吾在殿内等待新年的到来,为了打发时间,现下你们两人正专心於一组复杂的榫卯积木。此组积木jg密细致,许许多多的零件最终可以组成多栋小巧的建筑,而後再一一排序拼组就能完成一座小镇的模样。

有时是君吾将零件挑拿给你组,有时是你递给他组,过程中二人虽不多话,但十分有默契。

你悄悄抬眸看了一眼正专注将榫头扣合榫槽的君吾,转瞬又收回视线。

若是每个日子能够如此便好。

你想,你大抵是喜欢帝君的。

随着子夜钟声响起,窗外烟花绽放,鞭pa0声亦不绝於耳。不少守岁的神官们纷纷走至神武大街上,互相恭祝新一年的到来,那一瞬间天庭竟有些人间烟火味。

你望着空中极其绚烂的烟火,转头笑着对君吾说,「愿新年,胜旧年。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君吾的双眸映着你的笑靥,温和地道。

时间飞快,今日已是元宵。

晚间上天庭会举办上元仙宴,与中秋宴还要斗灯不同,此席就只是一般的筵席,诸天神明藉此刻相聚作乐,为今年年节画下一个完美的句点。

良辰美景,露天琼筵开摆,弄盏传杯、觥筹交错,众人坐赏天上星月、地上人间,皎月明、灯火更明。

你来晚了,大部分的位置都已有人,大家也都三三两两的有自己的圈子,这宴会怎坐是有玄机在的,你站在末端的角落里,正思考自己应落座在哪才好。

「阿芷,这儿。」筵席高座上的君吾对着远远的你开口道。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所有人听清,一时间嘈杂的宴上变得鸦雀无声,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你。

你不好驳了帝君面子,只好顶着无数目光向离君吾较近的位置徐徐走去。

「阿芷?是司药大人的名字?这可是我第一次听帝君直接叫唤神官名字的啊!」

「果然帝君看重司药殿下并非只是传闻。」

「可不是,她助帝君成功渡过了第五道天劫,帝君自然青眼有加。」

「你说,会不会千年来一直空着的帝后之位要有人啦!」

「慎言慎言!不管如何我们日後断别怠慢司药大人。」

对於这些细碎耳语你置若罔闻,你淡然自若的入座後,见对面坐的是灵文真君、明光将军、水师无渡等人,基於礼貌你向他们颔首已示招呼。

转头一看,在你身旁坐的则是一脸睡眼惺忪、对此宴兴致缺缺的西方武神奇英将军。

你稍稍倾身小声地对权一真开口道,「一真,先前你殿里小神官向我订制的特效金创药已经调好了,记得提醒他们来我殿里拿。」

闻言那名卷毛少年乖巧点头应声,「知道了。」

你宠笑着摇摇头,心想这孩子回头就忘的概率很高,之後还是自己同奇英殿的小神官们说吧!

君吾将你与权一真的互动看在眼里,他忍不住用通灵询问你,「阿芷跟奇英这孩子熟识?」

你抬眸看着君吾,深知君吾是为了不给你带来不便才私下通灵与你谈话,你回道,「我在飞升前就已认识这孩子,怎麽了?」

君吾本是有些介意为何你亲昵地直唤权一真的姓名,但在听到你解释後又觉得自己太过紧张了。从这句话里,君吾感受到你对权一真的态度更像是长辈对晚辈、姐姐对弟弟,并非男nv之情。

「没事,见阿芷似乎鲜少与其他神官来往,好奇罢了!」君吾四两拨千斤的带过。

你没多想,既已落坐则安之,便专心一致的用起席上的珍馐美馔,在凡间你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饭食简朴,甚少有机会吃到上等的八珍玉食,你不知道,在你吃到极其喜欢的美食时眼里会亮起神采。

但君吾知道,他时不时地看着你,眼神b平时在大殿上时还要柔和。

「阿芷宴後可有安排?」

在你用餐到一半时忽又闻君吾对你通灵传话。

虽是使用通灵,但你还是习惯x地抬首回望君吾,「有。」思索一瞬後你接着回,「待会儿想下凡看灯会。」

「可有人同你一起?」君吾又问。

你摇摇头。

「那捎上我吧!」君吾微笑看着你。

你眨眨眼,也淡笑地看着君吾,「好。」

众神官内心纷纷掀桌呐喊:虽然你们二人谁也没开口,但真的不要当我们都瞎了好嘛!!!

尤其是月老神君,要不是有其他神官拦着,那肯定就冲上去直接帮你俩系上姻缘红线,接着让你们原地拜堂了。

此宴过後,众神们一致默认,你与帝君之间将不再是传言,而是铁打的事实。

须知,今年的上元仙宴最大的乐趣不是美食佳肴、不是与仙寮们把酒言欢过佳节,而是偷偷被帝君和司药大人那暗戳戳的氛围给甜到,吃什麽宴席,吃狗粮才对。

今日夜清月明,应元宵佳节,凡间满街彩灯闪烁,熙熙攘攘的人cha0喧嚣,除了赏花灯烟火,街上两旁还有许多的商贩摆出琳琅满目的商品,叫卖声此起彼落,这里有别於仙京,带着更加浓厚的烟火气息。

你与君吾漫步在大道上,并无确切目的,走着走着,你便被一处摊位x1引过去。

「店家,我要一盏。」你掏出银子给那摊主。

君吾有些讶异,似有不解,「天灯?」

天灯是凡人用来向神佛传达祈愿的,而你们就是神佛,放这东西对你们来说并无意义。

「大人可要一道?」你转身抬头看他。

君吾见你期待,不忍拒你,便应了你的邀请。你们在偌大的灯上写上自己的祈愿,一人一端,随後将灯缓缓升放。你一双明眸满载希望,亮且清澈,直直地望着天灯冉冉升空,暖h的光影将一向沉静的你映照的十分柔和。

君吾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唇角不觉一g,向来淡然的双眼攀上些许温柔。

「阿芷许什麽?」君吾一边同你走在街上一边问道。

你和悦的答,「很平凡的祈愿,就是愿我所珍重之人、愿我自己平安喜乐。」

君吾还想开口对你说些什麽,忽然被一旁小贩给叫住,「先生,要不看看?今日佳节,买一支钗赠与你娘子吧?」

那小贩见你们停下脚步,便是一连串殷勤地介绍。

娘子?这是什麽天大误会!你才想出声解释,君吾却早已挑中了一支素雅的玉钗,他将那钗缓缓往你头上一别,动作细腻轻柔,却又让你无可逃避,突如其来的亲昵让你有些紧张。

君吾眉眼温和地看着你,「很适合!」

你对着小贩递来的镜子看了看,没想到作为武神的帝君挑nv儿家东西的眼光还不错,这玉钗点缀在你发上甚是好看。

君吾观察到你的微表情,知道你满意,便转身对老板说道,「店家,就这支钗了吧!」同时他也将银子递了出去。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你根本来不及阻止。

「走吧阿芷!」君吾迈开步伐,继续往街上其他地方走走看看。

不知怎麽地,你总觉得有时候自己会一直落在君吾的节奏里,一般来说,你是不喜欢处於这种被动的状态,但对象又偏是君吾,你似乎很难去拒绝他──不知到底是因为他的威严,还是因为你内心深处对他颇有好感。

可这样终不是办法,你会不安自己是否有错误的期待,你也不喜欢这样摇摆不定的状态。

「大人!」你快步追上君吾,出声叫住他,犹豫一瞬,道,「其实这玉钗我自己买就行,您这样待我实在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你後半句这话意有所指,其实君吾除去为你别钗,赠与你钗,此前也有许多似乎越线上级对下属的关怀。

面对你这番发言,君吾也不恼,他微笑地问,「如此待你不好吗?」

「也不是。」你下意识地回道。等你发现到自己说了什麽时候已经太晚,「就是这样恐让其他人误会。」就b如那位小贩,你想到方才老板将你和君吾视作一对夫妻,脸颊不免有些发热。

君吾看着你,「那阿芷也会误会吗?」

「什麽?」你脑袋一时转不太过来。

君吾望着怔愣的你,不禁轻笑出声,他摇摇头道,「可这不是误会。」

君吾缓缓向你走近一步。

太近了,你有些紧张的眨眨眼。

君吾伸出手,将你鬓边的碎发整理至耳後,他轻且真挚地开口,「我想对你温柔是真、想与你亲昵些是真、想待你偏ai是真、我心悦於你,亦是真。」

被心仪的人如此直接的倾诉情意,你心跳骤然加快,不需你细想,你也知道你现在必然小脸通红,你抬起一只手摀住自己的羞赧的面颊。

君吾与你站得如此近,你想着自己x口那怦然的心跳声一定也被他听得一清二楚。在世间活了那麽多年,你第一次觉得自己身心这麽不受控!有些困窘、有些害羞、又有许多的开心、但同时也好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要不逃跑吧?

你现下脑内纷乱,不自觉地向後退了一步。

「阿芷?」君吾他单手一伸,环住你的腰让你无可再退。

怎麽距离更近了?你抬头看着b你高了不少的男人,你望见他眼里满是星星碎碎的笑意。

常人在告白後,在等待对方回应的期间,总是会怀揣不安的,但帝君哪里有不安,那满眼笑意分明是运筹帷幄的代表。

原来你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心思早就被看透了,这让你不禁有些懊恼。

从方才开始,君吾就细细留心你的表情举止,见你原来会脸红羞涩,他感到些许意外,不过也正因你这般反应,他内心其中一角不觉间变得柔软,世间会让他觉得可ai的事物可谓没有,但你是那唯一例外。

「阿芷没有想说的?」

虽然情事上你没有经验,但到底活的够久,很快你就恢复冷静,「帝君贵为三界第一武神,是万众的景仰与颂扬,如此优秀的人却唯待我极好」你垂眼不看君吾,却满眼是飞升後与他的点滴,轻轻一笑,你继续道,「若说我未曾心动,那定然是假的,前些相伴的日子有幸能更深入认识您,我很开心。」

「未来呢?阿芷可愿继续在我身边?」君吾问。

你看着这个彷佛遥不可及的第一武神,竟瞧出了他眼里细不可察的忐忑。

微微一笑,你望着君吾的双眼,不再犹豫,一字一句道,「愿我如星,君如月。」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话才说完,你便被拉入怀里,君吾像是得到千年难得一件的宝物般,紧紧抱着你,「好!好!」

你有些措手不及,向来沉着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但君吾怀中的热度又确实传达出他对你的珍视与喜悦,你不知怎麽形容自己此刻的情绪,只知心里像是有什麽温暖饱满着你,是可以让你交付的、是让你感到安全的。

你亦伸手牢牢地回抱住君吾,在他的怀里你抬起头,双眼虽有甜蜜却也认真,你道,「帝君,我亦心悦於你、喜欢你。可是你定要一心一意待我,不可欺瞒,要不然,即便你是神武大帝,那我也不要你。」

「阿芷不信我?」君吾面上有些错愕。

你将头埋进君吾x怀,不再看他,「没有不信,但是要说明白,如果我负你,你也可以不要我。」

你清楚自己很喜欢君吾、非常喜欢,但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委屈自己。这事你在说给君吾听,但其实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君吾感觉到自己的腰又被你环紧了几分,竟有些哭笑不得,最後只得宠溺地妥协道,「好,都依你。」

今日在处理完信徒祈愿、照料完你自己种植在殿中的药草时,难得有片刻清闲,你抓了些药、配几副养身茶,包装起来後便动身前往神武殿走去。

在往神武殿的途中,你遇见许多仙寮,有不少人会上前向你搭话,基於礼貌你也会同他们相互寒暄几句。自上元仙宴後,你明显感觉到上天庭的大家待你更热络些,原因为何你心知肚明。纵然成神,人x仍在,如此看来大家对你态度的转变也是自然,你便也不怎麽放在心上,你还是你,该如何如何,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

期间你亦遇见东方武神郎千秋,你朝他点头打个招呼,「泰华殿下。」

听闻有人对自己招呼,郎千秋转过头,随即灿笑举起手,「你好,司药大人!」

这少年的心思耿直,正气纯粹而热烈,是神官里相当少见的类型,你对这孩子的印象还不错。

你指了指自己脸颊示意对方,「你脸上怎麽了?」

「哦!」郎千秋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脸,「没什麽,刚在凡间处理些事情,不小心伤到的。」

你点点头道,「待会我派殿里的仙娥送些药给你吧!」

郎千秋开朗地笑,「多谢啦!」看你手上一堆药材,又好奇道,「你这是要送去哪位神官那里吗?」

「去神武殿。」你微笑。

郎千秋脸上没有出现意味深长或探究的神se,似乎没多想,仅是点点头,「那便不耽误你了。」语毕便向你告辞。

你踏进神武殿後时,一如既往的看见君吾将自己埋首於卷宗中。

「帝君这是又不眠不休多少个日夜呢?」你无奈地笑着开口。

君吾闻声抬头,寒潭般的眼里划过一丝神采,「阿芷。」

「我拿了些药茶方子过来。」你走至君吾身後,伸出手轻轻替君吾按r0u太yanx,「武神固然底子好,但也别太不把身子当一回事。」

君吾闭着眼,低笑道,「整个上天庭也就你敢这般管束着我。」

你放下手,弯下腰与君吾平视,「那不管?」

君吾伸指轻点你的眉间,「不可以。」

你蹲下来,眉眼弯弯地抬头看他,「那听话。」

「好!」君吾温笑妥协,他弯下腰,蜻蜓点水般地吻了你的额头。

你眨眨眼睛,随即站起身,也同样地在君吾眉间落下一个轻吻。

君吾一怔,接着大手一捞便将你揽入怀中,你也咯咯轻笑着大方地回以心上人一个拥抱。

话不满,情却露。你愿信,岁月悠长,好景也长。

今日是神武殿久违的例行集议,此类集议并不是因为突发大事,主要是各个神官需按例向帝君汇报在职事务,所以上天庭的神官们不论职位大小,皆得到场。

本是平凡的公事、平凡的一日,没想到集议到尾声时,忽然传来一声巨响,是金钟。

看来此刻有人飞升了,神武殿内不少仙官们交头接耳起来,应是在讨论此事。

你见在座上的君吾对一旁的灵文使个眼神,灵文随即领意,「既大家都在神武殿内,便直接让那新进神官入殿,晋见帝君的同时,也在各位面前刷个脸。」

大家不免好奇新同僚是哪号人物,各个都引颈期盼待那位神官入殿。

集议还未散,你便也在殿内与众人一同等待。

不久後,一位小武官领着新神官到殿门那儿,那人徐缓入殿,该男子长相乾净,斯文却不秀弱,气宇瞧着不凡。

在看清那人长相的一瞬间,你不禁一滞,空气彷佛变得稀薄而黏稠,让你x1一口都无b难受。

你强压住心里的翻涌,越过人群,想凑近再仔细一瞧,确认那是不是你认识的「故人」。

是他,曹朔。

你坐实了自己的猜想,不禁两眼一黑,脑袋像是纠缠的毛线团一般,无尽晕眩。你觉自己像是堕入一个无底的深渊,身旁一切都离你远去,只剩黑暗与寂静包裹着你,令人窒息。

曹朔规规矩矩地朝帝君做一个揖,便开始在殿上与其对谈、答话起来。

你思绪极其浑沌,耳边嗡嗡鸣声不断,你纂紧自己的拳头,直至指甲镶进掌心,这份痛感稍稍唤回你一丝理智。

你紧紧闭起双眼,再睁开时眼中波澜、震惊与迷茫已经平息。

方才你走到前排处,距离曹朔十分近,近到可见他脸上的那份成神的快意与喜悦。

还不够近,你垂眸想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你听到君吾对着大家淡声道,「此次集议到这,散了吧!」

听闻散会,众人们纷纷朝君吾作揖後便三三两两转身离去。

你淡笑的朝曹朔走去,「许久未见。」

曹朔停下脚步看你,第一眼先是疑惑、第二眼是震惊,他面se称不上好看,哪有方才入殿时的神气。

你往曹朔再靠近一步,用只有他才听的道的音量,森冷地对他道,「你怎麽还没si。」

说时迟那时快,你凭空从掌中化出淬了毒的短剑,直接送入曹朔心门,「我送你!」

毫无防备的曹朔哇的吐出一口血,你面无表情地将短剑一转,再从他x口ch0u出,他心腔喷出的血就这麽飞溅在你的脸上。

这突如其来的刺杀让整殿空气静滞一秒,距离最近的裴茗率先反应过来,他迅速将本想对曹朔刺入第二剑的你反手制服,低声对你吼道,「司药大人请自重。」

既被武神擒住了,你便不做无谓的挣扎。

这时神武殿像是炸开的锅,陆续回神的神官们开始低声私语。

你漠然地扫了一眼被其他神官紧急带下去的曹朔,只觉自己似乎鲁莽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终究是难以成事。

神武殿的神官们,每人的脸se可谓十分jg彩,有人茫然、有人严峻、最多的当属惊讶,也难怪,你一向待人和悦,平时又是个救si扶伤的医官,谁能料想你竟在神武殿上、所有武神面前行刺,可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g就是g最疯的事。

你看向君吾,他同样是惊愕不已,但随即又歛起神se,似是无奈的叹一口气。

「司药殿下何故行刺?」

你垂下眸不看君吾,只淡淡地答,「司药有罪,请帝君责罚。」

君吾一滞,有些头痛。

在一旁的灵文见君吾剑眉紧锁,委婉地出声劝你,「司药大人,帝君问您原因呢。」

你摇摇头,「不论原因,此举本就有罪,司药知错,甘愿领罚。」

很明显,你是一点也不想交待个中的忿怨纠葛。

君吾头一回见你这般犟,短时间内似乎也不知该拿你怎麽办,殿中那麽多神官,每个人都紧盯着他对你的发落,衡量过後他开口,「此事还需彻查原委,直到一切水落石出,方下定论。」

他淡声道,「在此期间司药元君禁於自己殿中,不可踏出半步。」

君吾禁足了你,你并不怨怼。你心里很清楚,若换做其他人在众神官前明目张胆的刺杀仙寮,少说先定上一轮罪。君吾此番却只是将你禁在自己殿内,这麽做已是明显的偏ai,自己这次的不理智替他带来麻烦,也是叫他为难。

只是曹朔还活着这件事,你需要时间消化。

这段期间你拒绝与外界有所接触,就连平时交情不错的师青玄来访都被拒於殿外,本来常驻於你殿内的仙娥们也被你遣走,甚至君吾想传召你到神武殿谈谈也遭你拒绝,你是真真将自己一人孤立在殿内,谁也不见。

君吾知道了你的情况,也是无奈,只好亲自到司药殿来见你,看看你这些日子究竟过得如何。

一踏入你殿里,他便见你怀中抱着云球,似是发呆,面上没有太多表情,却b先前憔悴许多。

雪球是你之前与君吾在凡间捡的小猫,这猫是个夭折的jg怪,回仙京养了那麽久,只见牠圆润,却未见牠长大,此刻牠正在你怀中撒着娇,似是想抚慰你的情绪。

沉默了一会儿,君吾走近你开口叹,「阿芷常说我不ai惜自己身子,可如今你却消瘦成这般。」

你这时才发现君吾来了。

君吾伸手抱过你怀中的小n猫,念道,「牠看着b之前又圆润了些,是不是都偷吃主人的餐食?」

你知君吾言下之意,本是木然的脸上浮上一抹淡笑,「怎可能如此会吃。」

「看来便是你不好好照顾自己,怪不得牠了。」君吾将云球放在地上,随牠去。

你望着君吾良久,而後歉疚道,「对不起。」

他温声开口,「依你x格,并不会毫无缘故的伤人,事出必有因。」

你不再看着君吾,垂首沉默。

「阿芷,若你愿意将你的过往同我说说,我会很高兴。」君吾的嗓音b方才放得更柔,更让人想依赖。

你抿着嘴唇,眼眶泛红,却依旧什麽也不说,转身背对君吾,送客之意十分明显。

瞧你仍是这般防卫的态度,君吾没办法,只好叹息道,「既然你不愿说,那我只好自己查。」语毕便要离去。

你脸se刷地变白,蓦地转身,「等等!」眼里有倔强、有抗拒、有委屈、有害怕。

君吾看着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的你,那是他第一次见你情绪这般大。他走近你,双手抚上你的双肩,轻扶着颤抖的你,「阿芷。」

你低下头,肩膀微微耸动,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你抬手随意地抹掉它们,再次看向他处,逃避君吾的眼神。

见你落泪隐忍而无声,君吾只觉千年来都未曾被刺痛的心脏浅浅泛疼,他耐心地哄着倔强的你,「阿芷,信我,好吗?」

他要你信他,你看着眼前的人,内心有些动摇。

平复了自己情绪後,你缓缓开口,「八百年前,我曾经捡了一个孤儿,是个nv孩,名为思蔻。」

在漫长的时光里,你从未和人攀扯上关系,因为你不老、拥有望不到头的生命,但是思蔻是你人生唯一的意外。也许你们就是投缘,你扶养这孩子,亲手将她细心栽培到大,血脉上她不是你亲人,却是这世上你最亲的人,你当她如nv儿般。

因为思蔻的关系,一向漂泊的你选择与她定居在一个小村落里,你们的生活平凡、踏实且温暖,曾经你以为这样的日子会直到思蔻寿命尽头。直到有一天,这孩子在上山采药时,救了受伤的曹朔。

曹朔这个青年也是学医的,不过技术似乎不怎麽样,一问之下才发现他只是个江湖游医,没有拜师。因为你医术了得,他希望能够得你指点一二,所以选择驻留在村里,一待就是两年。

思蔻那时正值少nv妙龄,忽有曹朔这般乾净斯文的青年闯入她生活,必是如同对静水投石,泛起层层涟漪。这两人也因为相处久了而互生情愫,你见曹朔平时待人温和谦逊,如果说他是思蔻的好归宿,那你其实也很乐见他们在一块儿。

某日,他们二人一同去隔壁村庄替人看诊,可傍晚回来村里的只有曹朔。据这青年所言,因隔壁村的病患病情急转直下,思蔻说要留在患者家过夜照看病人。由於思蔻与曹朔本就会固定去隔壁村作巡诊,所以你在听闻她留在隔壁村照料患者,虽略感奇怪,却没有太大的怀疑。

殊不知一切的骤变在於此。

接下两日,思蔻都迟迟未归,此时你早已疑窦丛生,你上门去曹朔那儿想问清楚,没曾想却被那家伙下药,得亏你有所警惕,事先服了自己调制解万毒的丹药,才未如那人的意。

这下你算是识清曹朔人品如何,原yu离开去找寻思蔻的你竟被第二次暗算,曹朔不值得信是你早有的警觉,可却没料到背後还有第二人。那人是曹朔的兄长,会点功夫,你猝不及防的被点了x,近乎动弹不得,只能任人宰割。你眼睁睁的看着曹朔冷脸扬长而去,只留下他兄长与你。

曹复是个江湖采花贼,瞧你容姿清秀、气质淡雅,竟se心大起想强行玷w你。你自然是不从的,可你不擅武,就算再奋力抵抗仍是徒劳无功,在你差一点被对方得逞之际,他忽地七窍流血,倒在一旁不断ch0u搐。

是毒,你既能医好人,自然也能毒si人。早在你挣扎之际,就已对那登徒子投毒,只是毒发需要时间,也被占了不少便宜,你漠然的将近乎被褪光的衣物穿好,收拾起狼狈的自己,便寻出去。

「我没有时间感到恶心。」你双手环着自己的身子,那段回忆令你感到极度不适,你并不知道自己微微发颤着,继续低声开口,「当时我满脑子只想着思蔻这孩子,她的下落才是当务之急。」最重要的是你的至亲,其他都是次要。

君吾看着身陷过往,面容苍白的你,本想举起手安抚你,却又不知从何安慰起,只得轻叹放下。

然而曹朔自那日过後便人间蒸发,你只好转从其兄长下手。你蓄意吊着中毒的曹复一口气,得知许多真相。

这对兄弟都是浪子、嗜赌成x,曹朔正是为了躲避巨额债务才会在如此偏僻的村落落脚。前些日子他不知怎麽地跟城中大青楼的老鸨搭上线,那老鸨说了只要曹朔能定期拐卖些上品的nv孩去楼里就能供他一大笔钱。

曹朔本就不是善茬,他这些年在村里的表现都不过是假象,曹复说一旦牵扯到曹朔的核心利益,他是六亲不认的,加上赌瘾不是那麽好戒,那歪心思就动在对他最信任的思蔻身上。

可怜一个不暗世事的姑娘,就在回往村内的途中,被他们兄弟俩联合暗算,将其绑卖到青楼。

「真是荒谬。」你凄然一笑,「思蔻是那麽心悦於他、信任他,他怎可以如此狠心。」

後来依着曹复所招出的线索,你终於在一家楼里探到了思蔻的消息──香消玉殒的消息。

思蔻是个要强的姑娘,怎麽可能允许自己待在那种地方为妓,她想方设法逃离,尝试了无数次,却屡屡失败,每被发现一次她就遭楼里的人毒打一顿、还不给吃食,你从楼中其他姑娘的口中知道,最後这孩子几乎被折磨得不ren形,许是受不了一辈子都要过这样的日子,便了结了自己。

思蔻,你悉心养大的玫瑰、你想守护的孩子,就因为曹朔那可恨的厮而葬送,你不敢去想当时那孩子该是有多绝望,才会选择自缢?

你怎能不恨?悲痛侵蚀了你向来稳定的情绪,你一个一个地要那些残害你孩子的人付出代价。尤其是曹氏兄弟,你要他们不得好si。

曹复在你手里,是最好拿捏的,在他短暂的余生里,你不断对他反覆下毒。在他快毒发身亡之际便医好他、叫他看见生的希望时又接着投毒。下毒、解毒、再下毒、再解毒,日日重复着这些,过了一年多,他终被你活活折磨至si。

有很长一段时间你发疯般地要找出曹朔,可不久後就爆发一场极为诡异的人面瘟疫,由於这场人面疫太过惨烈,本就是医者的你不得不投入就诊行列,协助水生火热的百姓们,忙碌减缓了仇恨侵蚀你的速度,待疫情告一段落後,你也冷静了不少。许是天道好轮回,你再次得到曹朔的音信时,已是他si於人面疫的消息。

随着这些人的si、随着时间的流逝,你才逐渐抚平心里的哀伤与怨愤。

「我本以为他si在了那场人面疫,没想到他竟然修道活了那麽久,如今还升天做神官。」你笑了,笑得极其讽刺,「那种人,也配?」

从前你就十分明白这愤恨从未消失、也不会消失,而那人意料之外的出现再度唤醒你的仇怨与苦痛。

你是有私心的,你并不想要让君吾知道这段过往,回忆对你而言残酷、可你本身也残酷。但如今仇人在前,这事也势必得让君吾知晓,虽说难堪,却也撼动不了你的决定。

你向来波澜不惊的眸底此刻掀起惊涛骇浪,冷声道,「曹朔若不si,我便不休。」

你刺杀曹朔一事在上天庭引起轩然大波,众神们议论纷纷。

虽是议论,却也没太多苛责。也不知怎麽的你与曹朔过去那点事在仙京传开,既是曹朔不仁不义在先,那也不能怪你向他要命寻仇。甚至有不少神官对於曹朔的行为感到不齿,竟为了钱财而绑卖nv人,短时间内他就成了众人唾弃的对象,就算他没si,日後在这受尽同僚白眼的日子定还长着。

对於这些流言,你并不怎麽走心。

也是,消息是你放的、内容亦是你筛选过的,这些舆论使你更坐实了受害者的形象,而你这受害者现正还安安份份的禁足於司药殿,更令人心生同情。曹朔就算在外,但他是大家所认定的加害者,若想辩解,也没多少人愿意信。

许是这事实在太甚嚣尘上,舆情都向着你、许是君吾念着情对你心软,最终你被解了禁足。

不过你虽被解了禁足,却大病一场,不得不在司药殿中养着,大家只得感慨,就算是如你这样的神医,有了心病也是难解。

你也因此淡出众人视线好些日子。

盛夏天里,难得多云,暑气被消减了一半。

铜庐山附近,一抹身影自天而降。

不知为何,此人脸上有些惊慌,但随後还是安稳落地,没让自己摔个底朝天。

曹复眉头紧锁,他本是依惯例去巡一下自己的g0ng观,看是否有信徒祈愿要处理,没想到才刚踏入自己观内,却无端中了缩地千里,被传送到这里。

傻子都知道,这事有蹊跷。

环顾一下四周,荒草丛生却感受不到任何生机,曹朔谨慎地迈开步伐,想厘清自己究竟身在何处,走了一阵,发现方圆好几里内都不见飞禽走兽,不是荒草、便是枯树密林,在他的认知中,唯有一个地方会是这般景象──铜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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