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思印抱怨道:“你的学生比我的学生好教多了,我真羡慕你有这么聪明好学又上进的学生,不需要你费力气!”
鹦鹉不禁歪头,黑豆眼迷惑,我的学生不就是你?
妈的,原来这娃是拐弯抹角夸自己呢,真是不要脸!
好不容易送走学习的小伙伴,天色已经暗下来。
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江思印抱着枕头跑到他爹的房间,“爹,今晚我想跟你睡。”自从跟他爹睡过后,他就不再乐意自己睡了,这么冷的天气,他爹身体就像个火炉,挨着他睡非常暖和!
江河随口应一声,头也不抬地说:“你先睡,爹还有些活没干。”
他拿出儿子的衣服,找出针线盒。
江思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看着头顶的帐篷,喃喃道:“爹,中原人总是将胡人想像成不开化的野蛮人,开口必称不知礼义廉耻的畜生……草原真的太穷了,爹您说的抗风险能力太糟糕,想要知礼节最起码得仓廪实……”
“你看阿克善他们和那些中原的小孩没什么不同,他们也会在吃饱肚子的情况下玩乐,吃糖的时候一样开心,部落的老人有什么麻烦,他们也愿意帮忙……”
江思印侧过身子,看着床前坐在灯光下的和尚爹。
和尚爹的脸在暗黄的灯光下,光洁莹润,如同玉石般无瑕,他低头缝着自己的裤子,他和那些小伙伴们玩得太疯了,衣裳经常这里破那里裂。
这一幕不管看多少次,江思印都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如果不够深爱,他爹怎么会亲自为他缝衣服呢?
“所以爹给草原带来了莜麦。”江河将缝补好的裤子放床边的凳子上,转头对孩子道,“你不用想太多,胡人养你三年,爹涌泉相报,为他们谋一个衣食无忧的未来。”
江河从未想过将江思印从草原带走,便一走了之,不管如何,桑雅一家救了他儿子,他儿子欠下胡人的因果是事实。
如果就这样将儿子带走,将来大庆和胡人再次开战,他儿子只怕会为难痛苦。
再者,不管如何,他儿子被胡人救了是事实,即使他回到大庆,有这么一段经历,他想科举当官也是个大问题。
江河摸摸孩子的脑袋,“睡吧,爹陪你。”
他在心里暗忖,你害怕的事情不会发生的,这辈子没人能逼你站在哪一边,恩义两难全的事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术兀单于也穿上毛衣,他在地上跳了跳,呼出一口气,笑道:“这衣服可真暖和啊。”
阏氏转了一个圈,高兴地说:“款式还挺好看的。”
她的羊毛衣是特意织成胡人最流行的衣服款式,色彩鲜艳又保暖,代表了她的身份,别人可穿不到。
单于对着身上的衣服摸了又摸,朝门外的守卫道:“你们叫几个王子过来,还有左右贤王。”
很快众人就聚集在王帐。
正值午时,摆在面前的烤肉很香,奶茶也很好喝,而且还是难得的甜奶茶,不喜欢喝奶茶的还可以喝酒。
但众人知道,老单于肯定有话要说,是以都不敢放纵。
酒足饭饱,老单于擦干净手上的油腻,沉声问:“你们有多少人穿着毛衣的?”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发现几乎所有人都穿上毛衣,只是不像阏氏那般直接穿在外面,他们都穿在衣服里面。
老单于扯开自己的外衣领子,让众人看到他身上的毛衣。
不像以往冬天,厚实的野兽皮衣穿上都觉得冷,这毛衣实在暖和,不必穿得太过臃肿。
这时,老单于的脸色沉下来,“你们可知毛衣是什么东西制造的?”
众人面面相觑,试探性地猜测道:“棉花?”
“反正不像麻。”
“也不像蚕丝。”
“……”
大王子最是聪明,他缓缓地开口:“羊毛,这是用羊毛制造的!”
老单于不禁赞赏地看了眼大儿子,沉声道:“不错,正是羊毛!还是从草原收购的羊毛。”
王帐里顿时一片哗然。
二王子和三王子不敢置信地低头,闻了闻身上的毛衣的味道,一点膻味都没有,怎么可能是羊毛。
大王子叹气道:“不知那些中原人用了什么法子,这些羊毛一点味都没有。”
羊毛在草原上没多大的用处,在中原却变成赚银子的东西。
二王子和三王子低头算了算两者的差价,简直气炸了,拍着案桌道:“这些可恶的中原人,竟然是用白菜价买走咱们的羊毛,然后用近百倍的价格卖毛衣给我们?”
王帐里的人俱是义愤填膺,大骂卑鄙的中原人。
等众人的情绪缓和过来,老单于道:“明年中原商人会过来收羊毛,咱们得涨价!”
这是必然的。
当即众人就着羊毛的价格商议了一番。
价格得有个度,若是太低了,他们觉得亏,太高了又怕卖不出去,毕竟他们不会将羊毛纺成线,更不会织毛衣。
“父王,儿子觉得毛衣技术掌握在草原手里才是上策。”大王子极有远见,“与其将羊毛卖高价,不如将毛衣卖到中原。”
羊毛和毛衣之间的差价实在太大,经商后变得更精明、对银子更上心的大王子想到都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