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如果没办法证明这个学生是乔逸沦，就也肯定没办法证明是这个同学吧？老师如果因为彭正奇就觉得我说谎，这不公平！」

「画面里的人不只穿着同样的制服还有同样的鞋子，连眼睛我都觉得很像这个同学，你说呢？」

她看了画面里的鞋子，又看了这个同学脚下的鞋子，天哪，真的是一模一样。这时候她不禁想到那个袭击田宓雪的人也穿着跟田宓雪一样的鞋子。太可怕了，为什麽乔逸沦要这样做？还是他袭击了谁，就会跟谁穿的一样？可是这些疑点都不能说，现在到底要怎麽办？

「老师，画面里的人是双眼皮，但这个同学是单眼皮，这要怎麽解释？根本不像啊。」

「他是跟你分手太伤心，把眼睛哭肿了吧。姳昕，你可能怕父母知道你跟同学交往，但如果只是健康的交往，我会让你父母放宽心的，老师也都是采取开明的态度，你真的不用害怕，说谎才是错的。」

她非常委屈，不想就这样认输，她做出最後的抗争，「老师，失踪的人也不一定就会永远失踪，也不一定就si了，难道你们因为他失踪了，就不相信他是乔逸沦？他真的是乔逸沦啊！为什麽你们都不肯承认？」

田老师推了推眼镜，眼镜後面的目光严肃起来，「姳昕，你为什麽要继续说谎？彭正奇已经承认他就是画面里的人，为什麽还要扯上乔逸沦？说实话吧，不然我要打电话请你父母来一趟了。」

现在所有人都不相信她，她也没有更多证据，要是不认错，田老师恐怕真的要请她父母来了，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就只能低头认错了。果真一切都像乔逸沦说的。他早就算到了，他真是太邪恶了，居然有办法只手遮天，她好恨，喉咙里像是有颗石头，吞不进去也吐不出来，开口都觉得痛。

「老师，我只是听说乔逸沦有不良行为，又觉得他已经失踪，如果老师相信他是乔逸沦那就不会有人注意我，我也可以不用被纠缠。」

「很好，你终於愿意说实话了，没事，来，彭正奇，为了你错误追求ai情的方法，跟姳昕道歉。」

高姳昕看着彭正奇听话的鞠躬道歉觉得非常讽刺。

走出老师办公室後，立刻质问彭正奇：「你为什麽要说谎？现在没有别人了，可以说实话，你是不是被怪物威胁了？」

他一脸凝重，却只是摇摇头，她想再追问，却被陆子烁打断：「你怎麽还在说怪物？用这个藉口说他说谎会不会太牵强？有喜欢的人就说啊，g嘛继续在我面前演戏！」

她讶异地看着陆子烁，「我没有！现在才开学一个多月，我跟他以前也不认识，这半个月我跟你来往的最多，你还不相信我吗？我真的不认识他啊！有谁看到我们来往？」

「这就是你厉害的地方不是吗？谁知道晚自习後你又约他去哪里，难怪监视器画面里他戴口罩。」

她不知道陆子烁这麽会自圆其说，听起来合理到她都无从解释，彭正奇也接着说：「对不起，我们再也不要有任何来往了谢谢。」

「谁跟你曾经有来往啊！」刚才无处发泄的委屈，这时一拥而上，「说实话很难吗？乔逸沦又不在这里！」

彭正奇除了低头後退，并不直面她的质问，陆子烁疑惑的问：「到底跟乔逸沦什麽关系？你认识他？」

因为先前的不信任，高姳昕不想再理陆子烁，「跟你没关系吧，我只想跟这位同学说话，请你离开。」

陆子烁恨恨地说：「好啊，那我就不打扰你跟你男友相处了。」

高姳昕这时也没心情再跟他计较，只想追问彭正奇。但陆子烁走後，彭正奇仍不愿意跟她说话，脸上甚至有着恐惧，彷佛她是怪物一样。很可能是真的被乔逸沦吓si了，也许乔逸沦正在附近偷听，所以他什麽也不敢说。

走回教室的途中有一种崩溃感袭上来，不知道乔逸沦今天会不会来找她，本来安全的校园已经不安全了。早知道她昨天要先告诉爸爸学校有不明人士。本来以为老师会b爸妈更客观，不会看到她跟个男生走在一起就怀疑他们有不正常关系，谁知道老师的有se眼镜度数更重。

接下来怎麽办？她真的万念俱灰了。

她突然回想起田宓雪被袭击的事情，田宓雪那麽害怕，就是看到怪物了吧。为了不被发现，也配合游戏规则的把田宓雪的手环拿掉，但他为什麽要穿的跟田宓雪一样？这次又穿得跟彭正奇一样，他的犯案手法也太天衣无缝了吧，这简直可恶至极。最可恶的是之前班导为什麽要说是刘奉文，刘奉文又为什麽要承认？

她跑回班上找刘奉文，「之前袭击田宓雪的其实不是你对不对？」

刘奉文一时不备，「你怎麽知道？」脱口而出又有点後悔，「没有啊，就是我啊，g嘛突然说这个？」

「不是你g嘛承认？说话啊！背黑锅很开心吗？当时老师还冤枉你欸，你事後担下来，大家会觉得你真的是敢做不敢当知不知道啊！」

刘奉文愣愣地看着她：「你这麽在乎别人怎麽看我啊？」

这个人简直ga0不清楚重点，高姳昕的怒气往上升，「你有病啊！不是为什麽要承认？」

他眼神游移了一下才说：「不是啊，田宓雪一定是出现幻觉了，每年都会有这种学生，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人顶替，才不会让全班都陷入恐慌。」

她的愤怒情绪像爆米花，一个一个爆开来，一条一条数落他，「监视器拍到了，这不是幻觉！为什麽可以随便找人顶替？万一那个人根本不是学生，是个杀人犯，万一之後发生更恐怖的事情呢？到底为什麽可以找人顶替啊？」

「高姳昕，你是写的啊？一点小事你怎麽可以联想的这麽恐怖？」

「防微杜渐你不懂啊？很多事情都是因为小事引起的！」

他眼神里似乎是万分无奈，「善意的谎言不是谎言，是老师要我说谎我有什麽办法？」

「你现在跟我去找老师！」刘奉文不肯，高姳昕y是拉着刘奉文到了导师办公室去找老师。

班导王莲洁洽巧在办公室里，高姳昕冲了过去，「老师，你怎麽可以让刘奉文假扮袭击田宓雪的人？这是对的吗？」她又把刚才跟刘奉文说的话跟老师复述一遍。

班导皱着眉头看着她：「是刘奉文跟你说的？刘奉文平时做的坏事这麽多，他说的话能有几句是真的？高姳昕你要继续跟这种学生混在一起，小心你会变得跟他一样没有前途。」

高姳昕更加生气：「老师，是我自己发现的，刘奉文没有说谎，他的前途现在还很难说！做老师怎麽可以」

班导强势截断她的话：「老师的出发点永远是为了你们好，如果让同学知道，凶手不是同学，那会造成集t恐慌，像以前那样。你应该也有看过报导，除了恐慌，也没造成什麽实质伤害，这就代表，没有怪物，既然没有怪物，要防范什麽？老师又何必让你们害怕？」

明明就有怪物！高姳昕忍住没有吼出来，只是在心中呐喊。

「老师，之前没有不代表这次没有，万一那个人是坏人呢？就算会造成我们恐慌，但大家至少会更小心，放学可以结伴，减少危险发生，老师什麽都不说，这是粉饰太平！」

「你的爸妈是怎麽教你的？难道他们都没发现你会不礼貌？他们为什麽不即时阻止？他们对你的教育也是粉饰太平吗？高姳昕，你还真的说得出口啊？老师粉饰太平？老师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跟你爸妈一样用心，一样努力，但现在看来，你爸妈跟老师，都没有得到好的结局是不是？」

高姳昕握紧拳头，努力忍住快要爆发的情绪，「老师，我说的话都是实话，我爸妈教我要勇於说实话，说实话不是不礼貌，如果对方无法就事论事，开始指责我不礼貌，那就是在转移事件重点。老师如果有办法证明，您的处理方式不是粉饰太平，那我可以道歉，但如果要指责我不礼貌，跟我爸妈教得不好，那我是绝对不承认也不道歉的！」

「好！你很好！既然你这麽实事求是，我就告诉你事实，那个人其实是陈老师。有时候老师们怕学生不够投入游戏，必须要下场挑起怪物跟好学生之间的纷争，不然怪物摆烂，太多好学生存活，场面很难收拾。但这件事情不能说出去，刚好刘奉文跟陈老师身形相似才找他顶替。陈老师就在那里，你可以去问他，我想你也不用过去，陈老师应该早就听到了。」

陈老师果真抬起头来，「确实是我，真不好意思，造成你的恐慌了，但老师只是为了方便活动进行，因为你们班淘汰人的速度太慢，我也就只好出马了，没想到会让同学造成恐慌，完全是意外。」

骗人的！绝对是骗人的！老师居然已经找好一套说词了，这一切这麽完美，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怪物，她可能就信了。明明不是真相，奈何找不到证据来坚持己见，她无助地颤抖起来。

「高姳昕，现在你是不是应该道歉？」

她握紧拳头，咬紧牙关，抿紧嘴唇，身t不可遏止的颤抖，泪水慢慢地蓄满眼眶，再慢慢的把眼泪眨乾，抿紧的嘴唇也慢慢放松，「老师，对不起。」

「虽然你没家教，但老师也不想跟你计较，真要计较，我教书二十几年，根本计较不过来。但你ga0不清楚状况就在办公室里当众指责我，要其他老师怎麽看我？去，跟这里的每个老师解释，是你ga0不清楚状况冤枉我，还吵到老师们休息，去吧，道歉完，老师就会原谅你了。」

她拖着彷佛绑着铅块般的双脚往前走，又彷佛走在针毡步道上，每走一步，脚底都是剧烈疼痛，而终点是岩浆地狱。

她慢慢走到每一个老师旁边去道歉，眼泪都掉出来了，每个老师都很大度的原谅了她，最後她走到田志隆旁边。

她还没开口，田老师就说：「没事，不用道歉，没吵到我，而且我完全可以明白你，你跟老师得到的资讯也不对等，会误会是很正常的，如果我们身分调换，我也会跟你做一样的事情，你没有错，我从来不会要求学生去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王莲洁站起来直视田志隆，「田老师，你现在是说我教学生的办法不对？学生没有充分的证据就怀疑老师，甚至不给老师留一点余地，这跟网路上的酸民有什麽差别？没查清楚就别给乱扣帽子，这都做不到，那你对自己跟对别人的要求也太低了，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麽想，世界早就乱套了！」

「王老师说的对，您是品德高尚，您是圣人，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麽高尚，但是高要求本来就是对自己，不该对别人，何况姳昕还小，我们都可以对她宽容一点。」

「做不做得到是她的选择，但身为老师严格要求学生，教给学生最正确的观念，这难道有错？高姳昕，你还有事情吗？没有事情就回教室去预习下节课的课程。」

高姳昕顺从地和刘奉文一起走出导师办公室，田志隆果然是好老师，爸爸说得果然又是正确的，只是田老师应该不知道怪物的内幕，不然照田老师的x格，不可能不愿意公布怪物存在的事实。

那班导是一无所知的吗？

她确定怪物存在，就可以确定有学生也看过，才会造成真的恐慌，老师们真的从未见过吗？为什麽这麽多年，怪物都会跟学生相依无事？如果真的可以太平，为什麽不能承认？老师真的是怪物的共犯吗？

如果老师是共犯，她现在的处境就会变得更危险了！她现在只确定，老师们要粉饰太平，怪物想要受到庇护，一边要掩盖，另一边当然就不能光明正大。只要她在人多的地方，怪物肯定不敢出来。一旦太多人得知，学生失控，老师就算台面上当作是集t幻觉，台面下也一定得想办法制裁怪物，所以她只要都不要落单就好了。

在她沉思的时候，刘奉文突然叫住了她，「你为什麽要跟老师吵这件事？」

她觉得刘奉文眼神深沉，似乎不是随便询问，「你是不是也知道什麽？」

「你又知道什麽？」

她yu言又止，他只是警告她，「不要再管这些事了，逐怪活动很快就会结束。」

真的会结束吗？怪物在逐怪活动结束後难道就会消失了？她正想再说什麽，刘奉文却迳自走掉了。

她开始小心翼翼的永远跟着大家一起去任何地方，变得b以前更合群。放学的时候跟妈妈约在正门，并且很早就走了。就这样度过了三天，乔逸沦都没有出现，但她还是惴惴不安，总是四处张望，完全不敢落单。

不过这三天让她煎熬的除了怪物，还有喜欢陆子烁的那些nv生。因为她曾跟彭正奇交往的流言被散播出来，b1a0子、绿茶、贱货，这些称呼充斥在她耳边，甚至有人在放学後在她桌子上刻上那些谩骂。

因为这些流言竟然让她把乔逸沦的事情抛在脑後了，不得不感叹人有时候也能b怪物可怕。

但在鱼烧，也知道前几天摊子被一个喝醉酒的人撞坏了去送修。却不知道原来乔妈妈还有在兼职捡回收。

乔逸沦的脸se也变了，乔妈妈靠近後都开始跟卢美云搭话了，他的脸se依然很差。

两位妈妈互相打个招呼後，卢美云立刻客套起来，「啊呀，逸沦平常一定很常帮妈妈的忙吧？真乖！真的是什麽都b不过有个孝顺的儿子，我真是羡慕你。」

乔妈妈笑着说：「哪有，你们家姳昕才优秀！成绩好还乖巧，又长的漂亮，得人疼。」

「她都不用做家事，如果还读不好，那真是丢si人！她啊，在家里跟外面是两个样，不但不听话，别说帮忙做家事，就是自己的书桌都不会整理，什麽都要妈妈我帮忙。」

两位妈妈寒暄了一阵子之後，他们才终於解脱。分开之後，高姳昕立刻拉住妈妈，「妈，今天的事情，不要跟爸说喔。」

「还说不熟？人家妈妈都认识你，你还想骗我？」

她只好继续说谎，「熟啦，国中很熟，现在就普普通通啊。」

「国中你有哪些朋友我们会不知道？为什麽这个人要瞒着你爸？心虚吧，也对，中辍生。现在这个年代念不了高中，得糟糕到什麽地步！你怎麽会跟这种人来往，要交男朋友，也要交陆子烁这种的……」

听到陆子烁，高姳昕激动的截断卢美云的话，「妈，你根本不知道陆子烁是哪种人，乔逸沦又是哪种人！人品才是重点！辍学不能代表人品不好，你也看到了，他是家境有问题，不是他的问题！」不能说实话，她只好把他辍学的原因推到家境上。

「那他爸呢？单亲家庭？这样的小孩心理都有问题，不要说我歧视单亲，我绝对没有，很多单亲家境清寒的小孩，帮妈妈做生意做家事，还可以考第一名，那种小孩，b你优秀一百倍，我肯定求着人家跟你做朋友！少在那边用人品压我！我还不了解你吗？要是真的人品好，你还不带回家给你爸监定啊！」

她脸气得鼓鼓的，「他人品好，但我们不熟！只是碰到聊几句而已，我心里有数，高中不会交男朋友。妈，你会帮我保密吧？」她拉住卢美云的手，亲昵的恳求。

卢美云还板着脸，但语气却是上扬的，「秘密？你不跟你爸才有你们之间的小秘密，我还以为你是什麽都不骗你爸的。」

要不是高祥义的眼睛看不见怪物，她也没必要瞒着，而且最近的成绩退步了，要是被高祥义知道，她肯定不能再跟乔逸沦出来。她跟高祥义一直有很多秘密，卢美云吃醋她不是不知道，以前不在乎，现在必须得利用这点来保密。

「才不，nv儿跟爸爸还是没那麽亲，毕竟他是男的嘛，难免不能心灵相通，nv生跟nv生才好聊心事啊，你还是我妈，好上加好，这当然只能是我们的秘密，绝对不能告诉爸！」她是花了十二分的力气来拉拢妈妈，她平常不屑，也不擅长这种事，今天都是为了乔逸沦。

「好，但你不可以再跟他见面。」

她敷衍地同意，「不会啦，本来就是刚好碰到而已。」

卢美云伸出小指要和她打gg，这是她跟高祥义也会做的动作，她乖乖地伸出手，跟卢美云打gg。

「妈，那你怎麽会认识林新莉的妈妈？还买这麽多j蛋糕？」

卢美云沉默了。

「妈，你怎麽不说话？我的秘密你都知道了，你的秘密不能告诉我吗？」

「她就是你林阿姨，新莉其实就是张文欣。」

她愣住了，「林新莉其实是文欣？」居然是她小时候的朋友！她真的没有联想到，「所以你现在还有在跟林阿姨联络？」

卢美云有些心虚，「就是去买个j蛋糕，聊聊天而已。」

小时候林阿姨他们一家就住在她家的隔壁条街，本来是卢美云的好朋友，後来因为被老公家暴，想离婚却离不了，林阿姨就开始跟隔壁的邻居外遇。最後闹的人尽皆知，卢美云因为高祥义不喜欢就疏远了她。最後林阿姨离婚，搬离开那里，nv儿改名，又过了那麽多年，高姳昕完全没认出来。

「那你是怎麽跟阿姨联络上的？」

「前几年偶然遇到，就偶尔去买买j蛋糕，也算是尽一点朋友的心意，当年疏远她，也都是你爸是非不分，你林阿姨也很命苦，要不是她前夫打人又不肯离婚，她又怎麽出轨。」

「这不能怪爸是非不分，别人夫妻之间的事情，他哪会清楚？你难道有跟爸据理力争吗？她是你朋友，你本来就有资格决定要不要继续来往，但是你做了什麽？现在才来买j蛋糕没用啦！你就是做完坏事，再跟残障人士买一点彩券的那种人。把j蛋糕当赎罪券啊。」

「高姳昕！在我们家都是你爸说了算，你以为你爸真的是圣人啊！我也不跟你讨论这个，反正你还小，但是你妈我，难道是坏人吗？你凭什麽这样指责我？你最善良，今天的事情又为什麽要瞒着你爸？」

她这才有点不情愿地跟卢美云道歉了。

卢美云又继续说：「你跟林新莉应该没在联络了吧？」

「不同班，我之前根本没认出来。」提起这个才想到，她又没有改名，林新莉怎麽会不记得她呢？没道理看到她妈妈还想不起来吧。

「我常常看到林新莉跟不同的男人走在一起，她啊，已经彻底走歪了，你离她远一点知道吗？」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妈，你去找林阿姨，看到林新莉，要不要跟她说几句话？一边跟人家说，啊真乖，会帮妈妈的忙，一边又在背後说人家坏话，你不累吗？」

卢美云的眉毛又斜立起来，「谁说她坏话了？妈说的都是事实，她孝顺是事实，该离她远一点也是事实。怪就怪她不懂得好好读书，走那种歪路，就算她家真的穷，也该申请补助，寻找社福机构的帮助，怎麽就那麽不自ai啊！」

她愈听愈不舒服，但想到还要请求卢美云替她保密，也就不再回嘴了。

等回到家她马上打给乔逸沦，为了自己妈妈今天的胡言乱语跟他道歉。

「没事，我觉得你妈并不过分。」

「那是你没听懂，人前一套人後一套，她这个人b你想像的恶劣多了！」

「你跟你妈是有仇吗？没听过有人这样说自己妈妈的。」

「我是就事论事，就算她是我妈，做错也不能包庇。她表面上好像不嫌弃你们，一转身就要我离你们远一点。我跟文欣也是因为她才疏离的！」

「文欣？」

「就是林新莉。」

以前她跟林新莉关系也很好，小学总是一起上下学，一起写功课，直到卢美云发现林阿姨被家暴，就开始限制她跟林新莉来往。

有一次她们私约，被卢美云发现了，卢美云就把她锁在房间里，自己去赴约。赴约就算了，卢美云还装好人欺骗林新莉，说是她不肯来赴约，做妈妈的才来替她道歉。这也不是卢美云第一次拿她当台阶，以往也曾发生过，她当面反驳，却被卢美云打的惨烈。大人也必须相信她是罪魁祸首，大人本就不愿撕破脸，那些看着她被修理的大人，都是共犯。

以前卢美云批评林新莉ai骂脏话，功课又不好，不希望她继续和林新莉来往，但这样她更反抗。两人的怒气就是zhaya0，再一句话就可以点燃zhaya0，她渴望高祥义替她说话，说卢美云看人太过偏颇，不该用功课，跟脏话来断定一个人。高祥义也真的开口了。还是老话，叫她要尊重妈妈，家人b朋友重要，朋友偶尔来往，互相学习彼此优点，也没关系。

卢美云补了一句就是没有优点才要你远离她。她想要再央求高祥义的帮助，高祥义只是说，别破坏了你们母nv之间的感情。

但那天晚上她听到高祥义在说林阿姨的坏话，出轨的母狗，她的nv儿能好到哪里去，又叮嘱卢美云监视好她，别让她再去找林新莉。

回想起来，她恨卢美云没有替自己的好朋友讲上一句话，害她也失去了一个好朋友。

「你说你妈妈自己放弃林阿姨这个朋友，可是你呢？照你的说法，林新莉是你朋友，她的好坏你最知道，你为什麽不抗争到底？」

她愣住了，她从来没有被这样质疑过，也从未深思过，她以为她是恨卢美云伪善，又破坏了她跟林新莉的友情。但现在想来，她是恨自己，卢美云像是镜子，映照着她的恶劣。她跟卢美云一样，是主动地抛弃了自己的朋友，却想把错全部推给别人。

她跟卢美云太像了，这才是她恨卢美云的原因吗？她不知道要怎麽回答乔逸沦，自己的卑劣又被乔逸沦看得一清二楚，她羞耻的挂掉电话，坐在书桌前失神。

後来乔逸沦又回拨了几次，她却依然不敢接，只能一再摁掉。

晚上临睡前，乔逸沦却突然出现在她窗户外面，那一瞬间，她不知道该做何反应，也不知道要说什麽，只是叫他走。

「要不是你不接我也不会来。」他叹了一口气，「我没有觉得你有错。」

「你有！」她更加委屈，「反正我确实有错。」

「这不完全是你的错，那时候你还小，爸妈的话，本来就像圣旨啊，你不反抗是正常的。」

她的眼泪在不知不觉中掉了下来，「我不知道要怎麽跟她道歉，不知道她是忘了我，还是不想认我。她现在变成这样，我也不知道要怎麽帮助她。她肯定不会原谅我，我也没资格要求她原谅。」

「也不能完全怪你，你被你妈锁在房间，林新莉就那样相信你妈的话了，代表她对你的友情也不够坚定。」她眼泪还在掉，他忍不住伸手替她擦掉脸上的眼泪，「不要哭了。」

只是迅速的一个动作，气氛却莫名的奇怪起来，彷佛有人突然降落在这个房间里打鼓，咚咚咚愈来愈大声不请自来，他们都疑惑声音的来处，直到发现那不是鼓声是心跳。

彼此的心跳声。

但那一瞬间却是徒增尴尬，一时间空气凝结，他从床上跳了起来，「……下次不要不接电话，浪费我的时间跑来这里。」

说完，他就从窗户跳了出去，也不管她会是什麽表情。

乔逸沦回到家後，对於刚才的举动感到非常後悔，又忍不住想，刚才那样做她生气了吗？如果她生气，应该会直接骂人吧。不生气的话，难道是喜欢吗？那他自己呢？丢了那样不中听的话就走，她最後肯定生气了。可是他难道有其他的选择吗？其他的选择还没来，也不知道什麽时候才能来。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麽都无法把她赶出自己的脑海，纵使他并不想知道自己的答案，也不想知道她的答案，却还是不可遏止的想起刚才那一幕。

要小心一点，再也不要做出那样的事情，在变回去以前，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自己可以变回去，虽然这一年多，四百多天的夜里，他睡不着觉，总是义愤填膺的觉得自己一定会胜利，却又常常脆弱得害怕，邪恶会打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