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十秒。”陈璟一还在嘴硬,“你要摆正自己的身份。”
晏乔没绷住笑出声,“……哦,陈总的追求者不少吧,你对每个人,都允诺这十秒吗?”
“不说话我就当自己的是特殊的。”
陈璟一干巴了一会儿,开口:“……十秒过了。”
晏乔蹭的一下把脑袋探出来,抽离这个怀抱,有些怨怼地盯着他,“我差点就当真了,你就不能晚点说话。”
他不跟她斗嘴,偏身开了副驾驶的门,又绕到另一边进了驾驶座。
晏乔心里还是很偷着乐的,钻进他亲手打开门的副驾,怕是刚尝到甜头,得意忘形,嘴巴没刹住就问了句:“要不去逛逛?反正今天请了假。”
他没有回应,像在沉思什么,眼睛一直盯着路,一直到车辆行驶到路口,也没吭一声。
晏乔心里忍不住失落起来,她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抗拒,“你……不想去吗?也没事,我就是觉得,好像从来没有机会跟你去逛过街,能像现在这样闲下心,有一丝喘息空间的时候也不多得。”
“我就是觉得……”他终于舍得动动嘴皮子,“逛街会比晏老师的工作还重要,很稀奇,在我印象里,你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假日。”
简而言之,工作胜于一切。
晏乔深思过这个问题,为了前途理想,她可以毫不留恋地舍下沈随,她是个决绝果断的的利己主义,如果当初的选择题再摆放至她面前。
角色变成了陈璟一,她会怎么抉择。
幼稚的假设,但让晏乔来回答,且不说她不会让这种命题再有出现的机会,就算这样,她也不会舍下任何一方,鱼和熊掌她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去兼得。
换个说法来讲,她可以为了理想舍下任何计划之外,不值一提且不被重视的任何人,但如果那个人是陈璟一,她会把他放置到与理想平齐的位置,她视理想为生命之最,乃至于他。
“可能因为那时候我找不到更有意义的事,我乏味地认为,我生命的价值大概只能靠不断创新,突破自我所达到的水平来实现。”晏乔看似淡然又透着浓浓炽烈的目光定在他侧脸上,“我不会想到某个人或者某件事能够成为另外一种意义,是一种在艺术之外的,无法断割的意义。”
突然,车身剧烈一晃,车内两人都跟着猛地前倾,气氛戛然而止。
刚好到了红绿灯路口,陈璟一差些没刹住车。
陈璟一稍稍掩盖了一丝慌神,“随口一说,没必要认真回答这些。”
“差点闯红灯了。”晏乔忽略了他说的话,甚至有心调侃,“是因为我说的话让你心神不宁?”
陈璟一受不了她一脸真诚,纯白无害地说着类似调戏的话。
她以前从不这样,追个人把自己胆都追大了。
“你如果不想去了,就尽管放肆你的言论。”他索性连看她都不看了,过了红灯,开动车子。
晏乔迟迟反应过来:“你答应了?”
陈璟一无所谓瞥了她一眼,“商业街吗?”
她摇摇头,“小吃街吧,听说那里好玩的也很多,主要是烟火气足,商业街那种独属于城市的繁华气息太浓了,还是去看看不一样的风景有意思。”
陈璟一:“随你。”
因为离市中心远,开车用了不少时间,是条偏巷里的小街,基本上有好长一段路都没办法开车,走了十几分钟才到地方。
挂小铺子的小商贩很多,基本上都是些没有营业执照的,恰好这里够偏,鲜少能碰上城管,聚在这里的这种人也多。
晏乔日常的着装打扮都很低调,但陈璟一就不同了,无论多低调,那个醒目的身高放在人群里都是最亮眼的。
两个看似不染烟尘的人走进了烟火巷,也是惹眼得很。
晏乔在前面走的快了些,跟陈璟一拉开了一段距离,最后一步快一步慢驻足在了一个卖糖人的小铺子前。
“买糖人吗?随便挑一个五块,定制的十块。”老板边说着,手里的活计还没停,动作利落,很快一个小猪模样的糖人就画好了。
口音有些奇怪,像老北京的话,又好像夹杂了点外地口音,混合在一起,难以分解他在讲什么。
陈璟一原来也不是北京本地人,后来要在这边上学,家里直接迁户过来的,毕业了就一直在这里发展,虽然北京话听的不少,明白个七七八八,但这种混音,他没太听懂。
“他说成品五块,现画一个定制的十块。”晏乔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勉强分辨一下也不难,给陈璟一做起了翻译解析。
“哦。”陈璟一看她望着糖人的眼神很痴迷,“要吗?”
“要。”晏乔回答果断,“还要定制的。”
陈璟一歪歪头,示意让她自己交涉,自己拿出手机去扫摆在一边的付款码。
老板又叽里呱啦说了些什么,晏乔眼睛登时亮了,指了指旁边的陈璟一,“我要他这样的,你觉得比较像他这样式儿的,都可以。”
老板抬头看看陈璟一高于常人的身高,仰望的视角还有点压迫感,不确定地说了仨字:“长颈鹿?”
晏乔无语了片刻,“那还是换一个吧,你至少……霸气一点。”
老板哦了一声,不再询问,埋头苦画。
陈璟一听不懂老板的散装北京话,但是晏乔说的是普通话,一字一句组合在一起,总让他觉得事情不太对。
半晌,老板抬起头来,把刚画好的糖人递过来,一本正经:“诺,霸气的。”
看见糖人那一刻,晏乔把这辈子的伤心事都想了一遍也没忍住笑,“霸气,够霸气的。”
她握着那只要凶不凶要奶不奶的狗狗糖人的手都在发抖,生怕给它笑掉了。
俩人走出去一段路,陈璟一左思右想都没明白,问她:“我没听完全,你刚才是让他画一个像我的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