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放今天本来是很高兴的。
再次飞大迎角,要说完全没有一点顾虑是假的,但他不可能跟别人讲出来,于是便给卫戎打了个电话,想着哪怕只听听她的声音也好。
当听到她说晚上见,他心里也有了些浅浅的期待。
晚上见,是约定。
他记挂着她的话,心里那点不平坦都被这三个字抚平捋顺了。
任务完成,下了机他才感觉到身体的痛楚,极限迎角带来的过失速让他像是被丢进搅拌机里滚了好几番,全身哪哪都痛的厉害,好在航医检查过没有大问题,他这才给卫戎发了消息。
那天高英俊的话虽是玩笑,可他听进去了。
他想了想,一直以来,他的确没为卫戎做过什么,追求人不该是这个态度。正逢快要到20号,黎晓航和夏鹏飞对着头商量要给对象买什么东西,他看在眼里,也悄悄准备了一个礼物,无论卫戎答不答应,他都想送给她。
礼物小小的,邓放把它塞进兜里,带着它去找了卫戎。
一路上大脑的兴奋和身体的钝痛交加,可当他看见卫戎穿着长裙朝他走来,这些感受都一一消散了,他只觉得开心,还有点无法言喻的紧张。
以前不是没有恋爱过,年轻时太意气风发,说白了,他对爱情是有些不屑一顾的,觉得这和任务相比起来实在太微末,情情爱爱轻的风一吹就能散,情事肉欲也不过是肾上腺激素的作用,只有纪律和意志是始终无法超越的存在。
可是这两样在卫戎面前,都有了不起作用的时候。
人在不同阶段对感情也有不同的需求,而他喜欢上卫戎的时候刚刚好,早几年无法为她心定,晚几年不该为她心动,现在无论卫戎想要稳定还是刺激,他都能给,都愿意给。
起初他还是有些自信的,毕竟三十年来的人生,他多少也积累下了些资本,之所以答应卫戎,除了缓兵政策,不排除那时他也摸不清自己对她是什么心思,或许试试也就算了,像她说的,只睡觉,不谈感情。
但他没想到卫戎对他的吸引太大了,他越陷越深,可她却始终坚定如初,只要他这个人,不要他的感情。
年轻时没有尝过为了一个人抓心挠肝的滋味,三十岁倒是一股脑都尝到了。
第一次去她家,他问她为什么穿上那一身红绸套装,她说是心血来潮。那晚做完她靠在他怀里睡的像只小猫,他却久久没能睡着。
他脑子里走马灯一般地想着最初对她的记忆,习惯性打开公众号却第一次完整地看到了最底下是心血来潮;记住“卫戎”这个特殊的名字是心血来潮;一次次点开推文确认署名有她再从头开始看是心血来潮;第一次见面听见有人喊了这个名字就跟着看过去是心血来潮;知道庆功宴有她临时决定跟着去是心血来潮;在她喝醉了抱上来时没有松手是心血来潮;在酒店房间里主动吻上她的嘴唇也是心血来潮。
卫戎是个冷静的人,他不知道这样的心血来潮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可他只对她有过这么多的心血来潮。
他也很想很想,把这些心血来潮延长进整个人生。
和卫戎一起走向饭店的路上,邓放的目光总是忍不住落在她的头发上、裙摆上。
他摸着兜里小小的礼物,兴奋的有些不真实,而卫戎的平静也让他心底有点惴惴不安。
进门后看见姚心的那一刻,这点不安立刻像吹气球一样被迅速放大。
他看着卫戎平静地跟姚心交谈,只觉得那个气球越来越大,随时都会到被吹爆的边缘。
直至饭局终了,卫戎拉起艾妤的手便走,眼神都没给过他半个,那个气球终于爆了。
他没理会姚心的靠近和聊聊的请求,拿上外套就追了出来。
可她还是那样平静,他拉住她、抱住她,她都平静地接受,仿佛结束前的最后施舍。
“你在坚持什么呢?邓放。”
轻轻一句话,却似有千斤重般砸在耳边。
他不安到心跳快的几乎濒临失速,只知道抱紧她,什么都答不上来,他也不敢答,生怕她下一句又是他不想听的话。
过了会,邓放终于抱够了,甚至他的额头都热出了一层汗。
“我送你回去。”
“就几步路,有话就在这里说吧。”
“我送你回去。”
邓放一再坚持,但这次我没有再默许和退让。
“就在这里说。”
“路上不方便…”
我打断他,“邓放,如果你不说的话,那我就先说了。”
邓放又开始皱眉头,似乎预感到我要说什么,眼里既有想要等个验证的偏执,又有些不敢面对的逃避。
“好,我先说。”他低下头,从兜里掏出个什么东西来,“给你买了一个小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不到半个巴掌大的东西,包在一个小小的黑丝绒袋里,我却不敢看里面是什么。
邓放见我不动,自己打开了那个小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条项链。
链条细细的,吊坠却很有份量,一大一小两颗珍珠别出机杼地嵌在两条黄金线交叉的两端。
我认出了那是tasaki的最标志性的bance系列。
“试一下?”邓放的眼神中暗含着恳求。
但我还是摇了摇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条项链要两万块了,这在邓中校眼里也算小礼物吗?”
“我就是觉得它戴在你脖子上,应该挺好看的。”
“项链很好看,戴在谁的脖子上都会好看的。”
“可它只属于你。”听着我仿佛暗示的话,邓放只觉心突突地跳,他下意识地就想抓住些什么。
“我不太会挑礼物,也不太懂钻石珍珠,只是单纯看了看款式,觉得这个配你最好看。”脑子里一团乱麻,他还是控制住了语气,没有让说出的话失控。
“卫戎,我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你。”